「獨立樂隊北上搵食又如何?」,明報小報化又如何?

mingpaoyuen

讀到明報世紀版「Interview﹕獨立樂隊北上搵食又如何?」一文,我不禁覺得心寒,明報,不理外間評價怎樣,說到底還是與信報一樣,是香港僅有兩份正經非小報式報紙,報道手法理應正常及本著新聞道德,但這篇文,引題與內容明顯不符之餘,在新聞甚至是人格的道德上,亦絕對低下堕落。

借刀殺人

這篇文明明是篇訪問文,主角是台灣樂團 那你懂我意思了 ,理應是有關他們的訪問,題目就算沒有他們的名字,也至少是有關他們所說的內容吧?現在借台灣樂隊 那我懂你意思了 來栓釋自己的觀點,明明整篇訪問八成內容都與題目無關,根本沒有一句有直接討論killersoap,但作者就無中生有,斷章取義,過度詮釋 那我懂你意思了 的字句,然後起一個與內容不相符既標題。

說本土話題,不問本土樂隊,已經反智。現在更有明顯「做新聞」,「擺 那你懂我意思了 上枱」的傾向,忽然問台灣樂隊一條根本作者難有全面了解的本土問題,再而含糊事件一直以來的焦點,這不就是小報最常用的報道、煸動讀者的手法嗎?要「做死」一個歌手,就突然問一句深奧的引導性問題,設一個死局給他或她,容乜易?道德哪去了?

失去了獨立樂隊的意義

後來,有意扯開話題詢問各團員有沒有看《中國好聲音》。事緣前陣子香港獨立樂團KillerSoap的主音陳樂基以李克勤的一首廣東歌去「打擂台」,結果一夜成名,滿城熱話,坊間評價好壞參半,不乏狠批這造作飈高音的唱法。只聽眾團員在嬉笑間,其實對獨立樂團的定位自有一番見解。

「難道不是黑就是白?」陸浩釗表示,如果規定了什麼是獨立樂團的應有態度,不就同樣變成了「一言堂」嗎?陳修澤也補充道:「有背叛獨立樂團嗎?其實我也說不清楚獨立樂團是什麼東西。獨立樂團就是沒有規範,沒有定義,如果要去定義獨立不獨立,那都失去了獨立樂團的意義。」

搬龍門

文章明顯將一直以來對【中國好聲音】的討論作出轉移,隻字不提事件一直以來的「政治」及「中國香港」等的核心問題,再而將事件形容為「獨立樂隊應唔應該北上搵食」,這種搬龍門,將整個討論重點轉移,將其他論點簡化甚至「幼稚化」,何其拿渣。樂隊在大陸巡迴,登上音樂節, 擧行大小音樂會,當然完全沒有問題。

一眾反對【中國好聲音】的意見均不是與他「北上」有關,而是整個節目重得令人感到不安的政治意識以及矮化香港的問題(中國香港以及那種「大中國」氣勢)。獨立樂團同樣是樂團,想爭取出鏡率本是正常事,但我們狠罵的是在「良知」與「事業心」兩者之選擇中,這些「中國香港」歌手選擇「出位」而埋沒良知,妄顧現在香港水深火熱的政治氣候,只求可能僅得「三分鐘」或「一星期」的所謂「名氣」,而甘願成為整個政治propaganda的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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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器私用?

最後,或者是整件事最令人感到心寒的是,該篇報道的編輯正正是明報世紀版的主編袁兆昌。這篇文章的題目及有關killersoap 的部份,為何與袁兆昌自己在Facebook裏發表的意見那麼相近?碰巧的是,我們曾與袁在Facebook 上在Killersoap陳樂基Rocky 一事進行過討論,文章題目與「北上就不是獨立樂團嗎」的觀點正是袁當日的觀點。

眾所周知,編輯有改題目的權力,不難想像這題目其實是由袁先生自己所改,而不是紅眼的原題吧?

明明是一篇訪問文,卻起一個嘩眾取寵與被訪者無關的題,是新聞道德與人格低落的証明。我們為這種低質素及違反傳媒道德的文章能夠在明報上刊登而感到惋惜。

獨樂樂及陳Damon 合寫

HMV逆市重生,帶團遊HMVid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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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以3c Music contributor身份出席HMVideal的傳媒聚會,有Ch!sin同行。其實早前已跟Moses Idle in a Narrow Garden去過一次,當時唱片陳列無序,設施用途不彰,故未留下深刻印象。然而,不知是否吸取了soft opening的教訓,HMV今日的陳設與上週比較顯然有改善,高檔依舊,關照有加。下面分享幾點特別事:

1. 與其他傳統唱片店有別,HMV不會只懂埋怨顧客非法下載而不購買實體唱片。反之,它體諒顧客需要,追隨大市所趨,並肯定數碼音樂的價值。如HMV chart一區,就設置四、五十部平板電腦,依序排列出最新銷量排行榜,以pad展示該專輯的排名, 每一部pad代表一隻專輯, 提供即場試聽。

2. 須知唱片店不同書店,後者還可以拿起書看看,前者則不可每隻碟拆出來試聽,故音樂文字簡介是必須之事,畢竟顧客不會貿貿然買一隻自己毫不認識的唱片。HMVideal也許意識到這點,故在重點唱片旁加上十幾字的英文簡介,由黃志淙、甘國亮、藍奕邦以及一眾hmv音樂狂熱專員推介並撰寫,其推廣工作值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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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MVideal不僅是一間唱片店,還是個表演場地,室內室外各有一個。室內那個其實是劃出來的空位而已,由於該層建築架構三尖八角,圓柱甚多,音效必然散亂,故該場地也許只限演奏輕型音樂,最多只能供歌手伴唱或玩點unplug音樂。反倒是室外的表演場地有驚喜,該地似是一個小型露天劇場,抬頭一看,四周高樓搖搖欲墜,樓裡人似是不解為何這班人有如此雅興。置身中環石屎森林,有如斯空中樓閣,實是難得。HMV也算重視新生代音樂人,請來小塵埃演唱和< 我愛京達卡>,和林奕匡演唱< 高山低谷>和< >,擺出一副要讓路新人的姿態。

4. 順帶一提,HMVideal雖被稱為文青蒲點,但實則其格調走中產路線,尤其音響部的高端耳機,動輒過萬,恐怕不是青少年的玩物。而今日聚會也承傳了HMV的英式文化傳統,請來英國人提供英式膳食服務,彷如重拾港英遺風,頓生戀昔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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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麥記歌單,逼大眾發現獨立音樂

在香港,音樂的表演空間雖少,但其傳播空間卻一直在澎漲。除了Youtube, Facebook等網上渠道讓群眾更容易接觸音樂,以高檔格調自立的大型商場,服裝店和食肆亦透過它們的背景音樂提供了播放音樂的媒介。每間商店的店長可充當DJ,以音樂催生購買意欲,提升店舖格調之餘,將自己喜歡的音樂介紹給顧客。讓音樂滋潤煩囂的城市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惜,隨著本地中小型商舖被國際連鎖服裝店和食店取代,背景音樂的播放類型和模式就漸趨統一。部分連銷服裝店和食店更成為了大唱片公司的據點,用「上架」的形式給唱片公司宣傳它們旗下的藝人和歌曲。以坐擁約230間分店,每朝早接待15萬位顧客的麥當勞為例,就被環球唱片公司包辦了它們大部分的背景音樂,以一個定期更新的歌單宣傳旗下的藝人。歌單裡包括以下歌曲:

陳奕迅 <信任>

陳奕迅 <Let It Out>

吳雨霏 <告白>

麥家瑜 <好得很>

吳雨霏 <人非草木>

張敬軒 <完全因你>

AGA <哈囉>

Mr. <一首情歌>

曲婉婷 <Shine on Me>

曲婉婷 <Drenched>

Robynn & Kendy <陶瓷娃娃>

Robynn & Kendy <Together>

Robynn & Kendy <小明星>

林德信 <友情以上愛情以下>

這種商業合作模式,一方面讓麥當勞多賺了一筆「上架」費,另一方面有助環球唱片擴大自己的市場佔有率,實是互專互利。觀乎香港樂壇現況,唱片公司採用的宣傳策略就是讓其出版歌曲盡可能襲斷香港每一個音樂播放渠道,包括電台,電視,K房,Roadshow,商舖等,嘗試在音樂傳播層面上(而不是在歌曲質素上)排擠競爭者。這種逼大眾聽歌的愚民戰術,正正配合崇尚填鴨式消費的香港市民,大唱片公司因而成功培養並且俘虜一班偏聽的死忠粉絲。礙於資金限制,獨立音樂廠牌不夠大唱片公司的宣傳凌厲,獨立音樂單位更是輸在起跑線上,其音樂難以在非網上渠道接觸偏聽被動的主流聽眾。

要醫治香港唱片工業的單元化病,就要先解決文化霸權這個惡性腫瘤。對於這個問題,陳雲說歸根究底要有普選和政黨政治才能解決(看連結17:40)。如果此言屬實,看來香港樂壇真的回天乏術了。在這樂壇萎糜之秋,筆者姑且大膽提出一個計劃:請麥當勞開放其背景音樂歌單,供大小唱片公司及各個獨立音樂單位投歌,或接受食客提名,經過評審團的挑選,整理出一個香港人想聽和應該聽的歌單。假如獨立音樂能夠登上麥當勞的背景音樂歌單,每日在二百多間麥記與數十萬名食客接觸,對於不會主動找音樂聽的廣大聽眾而言,將會是獨立音樂一場最有效的宣傳計劃。

當然,計劃的大前提是麥當勞願意提供機會給本地獨立音樂免費在其餐聽播放。誠然,這個前提在利潤最大化的原則底下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麥當勞會因而喪失一筆上架費。但在形象工程方面,這個計劃所樹立的正面形象或許能為麥當勞省卻一堆自吹自擂的‘I’m lovin’it’電視廣告費。再者,打著支持本地獨立音樂的旗號,麥當勞有望一洗早年逼走本地中小型食肆的孽債,可謂戴罪立功。 具體計劃如下:

在挑選音樂方面,麥當勞應秉持最高的包容性,種類愈廣愈好,何況 funk, country, folk, jazz, post-rock, pop-rock, instrumental等類型的音樂在香港獨立音樂圈應有盡有,足以滿足歌單所需的多樣性。而音樂價值將會是首要的挑選準則,名氣、形象等都是次要,此方面旳評審工作可交由一眾樂評人和DJ處理,以確保音樂質素。在此基準下,久被詬以靠宣傳突圍的商業音樂既可以獲得清白,甚少登上電台排行榜的獨立音樂又可以取得肯定,主流音樂和獨立音樂得以共冶一爐。如此一來,歌單播放的就没有不好的音樂,有的只是不懂欣賞的人。

而計劃的最終目的就是打破大眾對香港樂壇的思想定型,從而開拓大眾的音樂品味。當多個新的選擇百花齊放般陳列在大眾眼前,筆者不相信全體大眾會盲目依戀舊愛,而對非流行曲或者獨立音樂不屑一顧。當然,筆者不期望食客立即開竅,懂得分辨音樂的好壞,但起碼獨立音樂所帶來的新鮮感會挑起大眾對本地音樂的好奇心,並且推動他們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音樂,發展出自己的一套聽賞品味。

或許這個計劃在實行層面上存在極多難以解決甚至無法解決的難題,但所謂拋磚引玉,筆者希望可藉此文吸引更多優化建議,又或者更好的計劃。如果這計劃得以在麥當勞實行,同樣可以在其他大型連鎖品牌的店舖推行。屆時,不同類型、不同性質的香港音樂將無分名氣厚薄,無分粉絲多寡,無分後台強弱地送到大眾耳中。

破而不立:龍小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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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候多時,街頭幪面歌手龍小菌除下面罩,走上偶像崇拜路線,以歌手形象為其補習班吸金吸客,不但打倒了昨天的自己,也狠狠地捅了香港街頭音樂一刀。一個又一個對香港音樂抱有寄望的樂迷,曾固執地認為容祖兒,Mr.等商業傀儡並不代表香港樂壇,也不肯承認香港樂壇如此萎糜,如此不堪。龍小菌的出現,令他們相信香港總算有良心音樂人。但當龍小菌聲稱受到失聰人士的啟發而露出了眉清目秀的真面目,繼而開辦貴價的補習班,這些鋪天蓋地的宣傳似乎暗示著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造星騙局。當死忠粉絲高呼被出賣,要淪為音樂難民之時,其他鮮為人知的街頭音樂人依然默默耕耘。痛定思痛,其實出色的街頭音樂人多的是,多一個龍小菌不多,少一個龍小菌不少,我們又何必為一件商業成品感到惋惜?

音樂和商業從來都有著一種反哺和反噬的關係。因商業而生的音樂,亦會因商業而亡。由於市場對好相貌的需求比好音樂多,同為商業園地的香港主流樂壇也自自然然要為以視覺刺激掛帥的娛樂圈抬轎。觀乎今時今日的主流樂壇,如果說歌手是件產品,歌曲就只是增加產品知名度的宣傳品,而廣告商,影片商等產品租用者才是歌手真正的米飯班主,那麼龍小菌的歌手身份就是一件副產品兼Side Project,為補習天后這件主產品增值。然而,英皇教育卻似乎捉錯用神,不但高估了龍小菌的名星效應,亦錯判了學生對補習的態度。雖然有學生確實會為了一睹幪面歌手的風姿而上龍小菌的課,亦不排除有家長會願意購買這類贖罪券,可惜龍小菌始終不是主流樂壇的產物,没有主流傳媒的拱照,名氣依然薄弱,能發揮的明星效應更是有限。強行將龍小菌的歌手身份與她的教學捆縛在一起,就牽強得有如她的英皇教育廣告裡「豐富舞台經驗,開拓你的視野」,「筆下意境深遠,曾達過百萬點擊率」那些字句。 街頭歌手之名恐怕並不足以保佑她在補習路上取得成功。

至於龍小菌的音樂事業,從出道開始就依靠一塊面罩為她帶來神秘感和知名度。這塊面罩遂成為她的金鐘罩,以其拒絕「以貌取人」的警世信念換取同情和體諒。雖然面罩偶爾會被網民扣上「博出位」的帽子,但在大眾眼中,她還是那個在弱勢中掙扎求存的街頭音樂人。然而,失去了面罩這個噱頭,就等於失去了道德高地,逼使龍小菌赤裸裸地呈現在觀眾面前,被大眾評唱功,評創意,評相貌,直接與其他主流歌手較量。除下面罩,龍小菌不再是我們從前熟悉的龍小菌。作為幪面歌手的音樂生涯從此結束,龍小菌將要以另一個身份,另一副嘴臉和另一套價值觀重新說服觀眾。

但老實一句,如果一個聲稱對教育有熱誠的教育工作者,為了專心一致地追隨宏大的音樂理想,貿然放棄中學教師一職,但到頭來當她借音樂一舉成名之後,她又挾著歌手之名去一間巨型連銷補習社收高於市價的價錢任敎,那麼她對教育的熱誠有多少,對音樂的熱誠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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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妍希走音一事淺談台灣和香港的音樂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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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汪東城彈吉他獻醜之後,新人陳妍希亦在日前的「台北音樂分享會」嚴重走音,暴露了她未經硺磨的唱功。她向難度挑戰,翻唱了孫燕姿的《天黑黑》,可惜没有幾個音唱得準,拍子又亂七八糟。演唱片段被放上youtube後,隨即遭到網友群起唾駡,連粉絲亦勸她還是專心演戲算了。有人翻起舊帳,認為她憑什麼獲得文化部補助她發專輯的350萬台幣。而台灣文化評論人雪中紅亦撰《陳妍希一曲道盡淺碟的執政思維》一文借陳妍希批評台灣政府「不負責任的、任意的市場開放與吵短線」造就了台灣以速食為主的文創產業。

[youtube=http://www.youtube.com/watch?feature=player_embedded&v=rOtux9dH5s0]

我慶幸台灣至少有個文化部, 轄下還有一個文化部影視及流行音樂產業局, 以「102年度旗艦型流行音樂製作與整合行銷產業促進計畫」向音樂業界提供補助金,協助專輯的製作及宣傳,從而令台灣的流行音樂品牌更具國際競爭力。撇除這份數以百萬台幣計的補助金會否損害台灣的音樂氣候、陳妍希應不應該拿到補助金的爭議,台灣政府重視音樂文化,有意促進文創產業的心態亦是值得鼓勵的。

反觀香港,上年曇花一現的文化局隨著三司兩副司十四局被立法會否決而胎死腹中。不過,觀乎文化局局長的提議人選,就不難明白這個文化局其實是個政治花瓶,給梁班子分贓。商界出身,毫無文化背景的民政事務局副局長許曉暉一度是文化局局長的提議人選,但消息一傳出,整個文化界噓聲四起,拒絕被商人干預文化事務。其實,文化創作和商業在本質上是排斥多於互補的。商業世界從來都是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的,而文化世界則講求堅持和嘗試。所以,即使三司兩副司十四局這一議案獲得通過,久在商界浸淫的許曉暉亦只會抱住以效益行頭的執政思維,不會慷慨地為香港這片文化沙漠灑幾滴甘露。

相反,台灣文化部部長則是由著名作家龍應台出任。我不敢說由文人接管文化事務必定會使文化界生息不盡但龍應台的領頭作用確實為台灣文化界打了一支強心針。再者,只有文化人才能真真正正了解到文化人的困境。

前藝術發展局主席何志平曾經撰《細說香港文化政策》一文寫述香港文化政策的立場及定位。文中重點的一句寫道:「在憲政法治與自由主義思想流行的社會,政府可以干預的文化生活。但這干預只限於使用公帑、公共場地進行或受到法例管制的文化活動,即是『公共文化』(public culture)的。配合香港政治實況的行政傳統,香港一直以來採用的文化政策是自由的文化政策,即學界所言的『描述式文化政策』( descriptive policy)。」言下之意,即是政府傾向沿用積極不干頂的自由市場經濟思維去看待香港的文化產業,既不會刻意扶植某一類文化,亦無意制定香港的文化發展藍圖。當然,在擁有深厚文化底蘊及良好文化環境的前提下,自由的市場確實會令文化創意產業百花齊放,反之,當下香港的文創產業如此萎糜,唱片業亦無奈苟且偷生,自由就變成了令香港文創產業沙漠化的兇手。

在只能干預公共文化的框架底下,香港政府唯一可以調整的就只有資助和場地。

1. 資助

當台灣的文化部影視及流行音樂產業局有特定的「102年度旗艦型流行音樂製作與整合行銷產業促進計畫」向音樂業界提供補助金,香港政府並没有一個為音樂特設的大型獨立資助計劃。現行香港政府對文化創作的資助一概由藝術發展局統一審批,可惜資助大多向高雅文化傾鈄,很多本土文化如地下音樂難以獲得資助。

就正如連時代雜誌(Time Magazine)亦為其專輯撰寫碟評的本地獨立搖滾樂隊Chochukmo(觸執毛),他們第二張專輯在未能符合藝發局的要求下無法向該局申請資助。更諷刺的是,Chochukmo反而向法國文化協會取得了資助。在《號外》2013年3月號的一次訪問,Chochukmo言簡意賅地說出了政府對文化藝術的態度。他們說:

「很奇怪的,藝術發展局問的問題是你們有沒有成立公司、有沒有成立5人董事局這些架構上的問題,但法國文化協會則問創作上的問題你們做什麽及想做什麽,之後再教我們怎樣申請。如果比較,別的地方是只要你可以安排三個不同地區的巡迴演唱就能申請資助,因為文化輸出是個策略,但香港則沒有這些觀念。現時香港社會都很academic,很多人根本不明白究竟音樂人在做些什麼。我們嘗試用不同的方法去跟隨主流制度去搜尋資源,但最後也失敗。然而,我們還是鼓勵所有音樂創作人要勇於嘗試。過程中雖然會遇到挫折,但這樣你才會看得清楚這個世界是怎樣運作的。這也許是文藝復興基金成立的原因吧。文藝復興基金和藝發局的分別在於,前者會針對性撥款去幫助不同的藝術團體。令人傷感的是,這個民間機構的出現,意味著香港政府對藝術團體的幫助非常有限。」

由此可見,香港的民間團體如黃耀明和張鐵志牽頭的文藝復興基金確實比香港政府更有決心支持具有獨立精神、自由思想的文藝創作。文藝復興基金於上年十一月就舉辦了一個文藝復興音樂節,邀請兩岸三地的音樂人如周雲蓬.左小祖咒、陳珊妮、黃靖等為音樂節站台,其積極程度足以令藝發局漸愧。

2. 場地

台灣和香港在表現場地方面最大的分別,莫過於台灣的Live House密度比香港高得多。台灣著名的Live House包括The Wall, Legacy, 女巫店,海邊的卡夫卡,而香港苟延殘喘而尚有人流的Live House則有Hidden Agenda, 西灣河協青社蒲吧,樂人地帶等。The Wall容納人數為700人,而Hidden Agenda的容納人數則是300餘人,場地的規模高下立見。更令人痛心的是,Hidden Agenda和蒲吧這兩間香港最成功的Live House,在被地政署、消防署、食環署及業主的多方干預下,竟先後被逼停辦及搬遷。幸好,經過一輪爭取,這兩間Live House還是得以倖存。

至於大型表演場地,對地少人多的香港來說更是一件奢侈品。將會舉辦香港巨蛋維穏音樂節的前啟德機場跑道、亞洲博覧館 (Asia Expo)和西九就是香港碩果僅存的大型表演場地。可是,要租借這些大型表演場地亦需要龐大的資金,一般團體難以支付。舉個例,台灣和香港的大專院校音樂社都有在暑假舉辦音樂會的傳統。香港今年最矚目的大專院校年度演出要數PolyMuso在九展舉辦的免費音樂節The 37th POLYMUSO annual performance “trans-“,總共有六隊樂隊站台。但對比起由台灣國立政治大學舉辦,共有三個舞台,十八組樂團站台的「我的未來就是夢音樂節」,香港的大專院校音樂節可說是小巫見大巫了。

一句話,香港表演場地的不足不但顯示了政府在土地用途上的歧視成份,亦暴露了政府不近民情,不諳文化藝術的一面。

正如文藝復興基金的願景所言:「具有獨立精神、自由思想的文藝創作,是公民社會和文化公民權的重要基礎。」文藝創作之高尚,不應以「康樂」一詞矮化,而應與文明掛勾。政府高度重視文化藝術的表現,是一個城市文明、進步的表現。既然陳妍希走音一事帶起了台灣有關補助金的爭議,演出業協會主席陳淑芬又宣稱舉辦香港巨蛋音樂節旨在向政府提出訴求,爭取在市區設立大型演出場地,那麼政府就該趁機去檢討有關香港音樂及文化的資助及場地政策,讓香港早日脫離「文化沙漠」的標籤。

耳機如何令發燒友患上偏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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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耳機的發燒友分為兩種,一種旨在滿足自身的虛榮感,另一種旨在追求音質。

前者擁有的只不過是典型的追名牌心態。耳機和車、相機、紅酒一樣,都是中產男士的玩意兼身份象徵。 UE TF10Pro, Shure SE 535, Westone UM3X等過三千元的耳機都是這群發燒友的寵兒。耳戴一對三單元cm(custom-made)耳機,褲藏一部舊版改裝iPod Classic,就足以令他們昂首闊步,自信有加。但問起他們會為耳機換什麼線,配什麼耳擴(amp),他們大多答不上嘴,因為對他們對說,音響器材是拿來炫耀的,而不是拿來研究的。

後者則是真正對音響有研究的發燒友。他們聽覺敏銳,對聲音的音場、音色、層次和清晰度有極高的辨識能力。「高音甜,中音準,低音勁」這些行貨不是他們的台詞,他們各自眼中都有一個由聲音建構的世界。從儲存音頻的實體唱片或電子檔案,輸出音訊的播放器,處理音訊的耳擴,傳送音訊的cable,到最後接收音訊及播放音樂的耳機,發燒友都要盡善盡美,以求達到最高的最真度,還原錄音棚或演奏現場的氛圍和氣息。

這種對音質的追求原是好事。有賴這群對音質保持清醒的發燒友,歌曲的錄音質素

才會不斷完善,而不至於蒙混過關。一路走來,幾代音響發燒友對音質的需求,造就了黑膠唱片(SP)演變成密紋唱片(LP),再由由模擬信號主導的密紋唱片進化成由數位音樂主導的CD(Compact Disc)。

可惜,我們這一代的發燒友卻看似愈走愈偏,沉溺於工具之美,遠離了聽音樂的樂趣,亦再聽不見音樂的美。他們大多犯了同一個毛病,就是要音樂配合音響,而不是要音響配合音樂。為了將耳機的專長和潛能發揮到極致,發燒友會找某一種音樂類別來聽。譬如UE旳耳機素有「高音清,音場闊」的美譽,發燒友就自然找來Hayley Westernra等擁有天籟之聲的神級女歌手,以她們的歌曲來展現耳機的美貌。歌聲稍不夠甜,不足以發揮耳機潛能的女歌手很容易就被發燒友拒之門外。而Shure的耳機則有厚實的低音,多被人用來播放電子舞曲。因此,Bass在歌曲裡的戲份也成了入選發燒友Playlist的甄選條件。

有部份發燒友過份深醉於工具帶來的快感,專心欣賞每一粒高音如何透徹雲霄,執意細聽每一下bass怎樣震蕩心坎,結果忽略了歌曲原本的音樂性。什麼編曲、意境、旋律等都一概不理。不自覺地,他們的音樂品味和聽音樂的習慣就被自己的耳機限制了,只偏聽某類別的音樂,某歌手的歌曲。

在芸芸音樂種類中揀飲擇食,尚可被理解為個人音樂偏好。但當發燒友貿然把音質當做聽音樂的首要考慮因素,這種偏好就變成了病態的僻好。發燒友為了追求最佳的音質,下載歌曲的時候甚少選擇少於十MB,經過壓縮而導致失真的mp3格式,反而會選擇apple lossless的m4a格式或未經壓縮的wav檔案。可惜,這些高質素無破損的檔案在網上熱門的下載平台甚為罕見。結果,發燒友一再為了遷就耳機,不聽錄音差劣,低像真度的格式,只選聽無破損的歌曲檔案,卻養成了偏聽的習慣。情況就像只買發燒碟(詞曲,演唱,編曲,錄音都達到一流境界的唱片製品)來聽的Hi-Fi發燒友,只為了表演音響的實力而聽音樂,本末倒置。

其實,Hi-Fi也好,In-Ear Monitor(iem)也好,無非要呈現音樂在現場演奏時的原貌。但真正的Live Show,是無法以Hi-Fi和IEM模擬的。演出者和觀眾之間的情感交流,樂手和樂手間的默契,觀眾與觀眾的互動等,都是有血有肉,獨一無二的。奉勸各位發燒友除下耳機,步入Live House,走進音樂節,感受音樂最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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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懸﹠Algae潮水箴言演唱會2013》:張懸教我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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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討好你們,你們也不用討好我,我們可以只因為音樂就變成很好的朋友。」

那夜,張懸在台下的一片「安歌」下叼著根菸走出來,場館一時煙霧彌漫,呼聲四起。縈繞在她身旁的一陣憂愁卻總是拂之不去,臨近曲終人散的落莫更是不請自來。她從來不是那種懂得搞氣氛,與觀眾打成一片的偶像派歌手。除了偶爾會說些不好笑的話引人發笑之外,她只是個哭點低,不善辭令的文青。所以當摯友吳青峰突然唱著《無與倫比的美麗》從後台走出來時,張懸已經不能自我,失聲大哭。在觀眾眼中,那一刻是張懸最真最感性的一面。

危險的是 ,音樂成為一句政治口號

從反美麗灣運動到反旺中運動,張懸一直在臉書和演唱會發表支持運動的言論,受到各大傳媒的聚焦。而她寫的歌如《玫瑰色的你》和《危險的是》亦極具社會意識。有人指責張懸未清楚了解議程就作出聲援,是膚淺的行為。也有人將張懸的行為形容為紙上談兵,離地空談,無助大局之餘更添麻煩,實屬政治抽水。 這一系列的誤解源自於他們對音樂的功能及對張懸的不了解。在一場《神的遊戲》巡迴演唱會中,張懸唱出Beatles團員George Harrison的《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她說歌詞裏面含有她當歌手的原因。歌詞的一段寫道:I look at you all see the love there that’s sleeping, 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 I look at the floor and I see it needs sweeping, still my guitar gently weeps. 望著一地頹垣敗瓦,芸芸眾生就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張懸明白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可惜她没有政治才能,唯有運用其音樂天份去表達她的內心世界,繁衍她的信念。出生在這個所有人都必須發光發熱才能夠表達什麼叫革命的年代,張懸未免予人成事不足的感覺。但音樂從來不應該是一樣政治宣傳工具,亦不應成為在政治抗爭中被犧牲了其獨立自主的文化產物。它的歌詞不應是口號式的,而是反思,內省的。這是所有音樂人的共識。

中國搖滾樂之父崔健曾說過:「文藝失去了批判,就只剩下娛樂。」面對同樣的體制,我們都在衡量自己的勇氣。張懸當晚唱《Stay-牡蠣之歌》時台上的屏幕出現了這一段文字:如果一場革命是一定要分出勝負的,就不是一場真正的革命。真正的革命是人心中的覺悟和蘇醒。可見張懸不期望她在行動中擁有決定成敗的關鍵性,她只是期望人民不再沉默,在能力範圍之內作出改變。 就如當晚亦有出席《潮水箴言》的黃耀明,他的歌《下流》不是鼓勵人們頹廢度日,放棄力爭上游,而是讓人洞悉他們其實有選擇生活方式的自由, 有往下漂流的可能性。填詞周耀明亦明示了他們不是社運人士,亦不是社會工作者,他們喜歡的是音樂創作和音樂的瞹昧,矛盾,所以他們的音樂不是一段口號,而是繁複的感情投射。歌曲和言論脫離群眾經常是抗議歌手被社運界攻擊的罪名。然而,獨立音樂的精神就在於能夠在免於任何政治和財政壓力下自由自主地創作,那怕是深邃抽象的後搖滾或是單純淺白的民謠,也有在社會輿論立足的空間。

音樂面前,人人平等

深受Grunge Rock樂隊Nirvana的已故主音Kurt Cobain影響,張懸一直很重視自己和觀眾的溝通。在Kurt Cobain的遺書裏,他為自己對觀眾的熱情無動於衷而表達了無盡的愧疚和沮喪。而張懸亦曾因為得不到觀眾的了解而感到意興闌珊。她最不希望得到「張懸很棒」、「好聽」諸如此類没有內容的評語,因為這些評語只會將她神化,令人繞過一般思考和揣摸音樂的過程,把她視作一個偶像般崇拜。加上張懸本身不是一個熟悉人情世故,深諳待人接物的「世界女」,所以聽到這些褒獎硬是覺得不自在的。她出道以來,她一直在學習如何看待明星這回事,亦有想過退出樂壇,回到自己感到舒適的女巫店搞音控,偶爾在Live House唱歌,「反正不是非要靠音樂維生不可」。但最後張懸選擇留下,除了是得到青峰的鼓勵外,還因為一群真正了解她的樂迷對她不離不棄。

張懸在上年的呼叫音樂節說出了要辦一場無歌單音樂會的心願,將Live House那套與觀眾有說有笑的演出方式搬到演唱會裏,不需要靠現場活動,而是用真正的音樂方式與樂迷互通。但為了加強「潮水箴言」的概念性,張懸還是用了少說話,多音樂的方式演出。正因為要加強與樂迷的溝通,「潮水箴言」這場概念演唱會的設計是針對已對張懸略有所聞的香港樂迷。 「潮水箴言」在安歌前說話的成份極少,而且採用了雙層投影的技術,目的在於呈現一個音樂跟空間,歌手跟舞台的關係。「潮水箴言」的主題是要讓人探索自己在社會崗位以外的可能性,重新發掘自己與社會的連結而拒絕被孤立在機械化城市的一角。每一位觀眾也可以是另一個張懸,也許就是這場演唱會的宗旨。

就如《瘋狂的陽光》要表達的,就是在這個瘋狂的世界裏,有時候你感覺不被暸解或者是覺得衝撞,又或許別人都覺得你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但說不定你的世界其實没有什麼問題,只不過我們每個階段都要去面對被錯置的心情。

「潮水箴言」在九展舉行,屬於小型演唱會,歌手和觀眾的距離感因而減少了。但在張懸眼中,音樂是種沒有距離的共和。我們可以不依賴什麼利益互惠的關係,卻只因音樂就成為好朋友。 張懸一真謙卑地做音樂,就是不願讓自己的明星風采蓋過了音樂本身,破壞了跟樂迷平起平坐的關係。張懸送給香港樂迷的歌曲《Here’s to Nicola and Bart》,是Joan Baez寫給兩位相信是受政治逼害而被判死刑的無政府主義者Nicola Sacco和Bartolomeo Vanz。這首歌隠隠約約地暗示張懸是個無國界和無政府主義者。那是正常不過又無須加以解讀的,因為在音樂人眼裏,音樂是人類的共同語言,而在音樂面前,人人平等。

最後,張懸把菸掉在地上,清唱出一首《没有煙抽的日子》。白煙裊裊,嗅著她的二手煙,入心入肺的無奈把台上台下都連在一起。

女性定型?談MV主角的「趴地情意結」

shigalin

MV 一向是創意的福地,藝術的樂土。然而製作MV的難度在於如何在短短五分鐘呈現一個別出心裁的概念,讓聽眾在咀嚼歌詞和旋律之外還有思考的餘地。在一個以youtube作為聽歌平台的年代,一段好的MV可說是一首歌的防腐劑。觀眾尋求耳目一新的貪念,造就MV歌曲長踞觀看次數排行榜的榜首,為歌曲增添其收藏價值。當然不是每一套MV的製作都新穎突出,能夠充分發揮MV的創作空間。但回歸基本,歌曲自身才是最重要的。MV雖可功高,但不宜蓋主。可惜隨著業界逐漸意識到MV的商業價值,男性的原始慾望就自然成為最就手的市場。

當MV的題材不外乎男女苟且之情,MV的藝術價值就會慢慢腐化。只需一個浴缸,一塊空地,加一個女歌手,就能拼湊出一個所謂「大膽演出」,實質似AV前奏的MV。只是用了差不多的主題換上差不多的佈景,用差不多的劇情配以差不同的女主角,那樣唱片公司,報章雜誌又可以用「新嘗試」,「無底線」這些字眼標籤歌手的新作品。趴地,濕身,輾床,灑淚等等都變成了出位MV 的指定動作。偏偏有觀眾又願意飲鴆止渴,一句「唔聽得都睇得」,任由唱片公司為自己的需要打骰。

女歌手都要以淚洗面?

也許是唱片公司太刻意為女歌手改寫歷史,增添一段感情歷史傷痕纍纍的可憐身世,大部分新出道的女歌手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她們的歌曲和MV都重覆講述一個少女在幸福戀愛幻滅之後如何過著隻影形單,以淚洗面的生活,再如何努力從崩潰中的世界走出來去「好好過日子」。這種百試不厭的題材不但可以「攞正牌」廉價兜售偽裝的少女情懷,其「那裡跌低那裡爬起來」的勵志題材更能夠為歌曲的整體精神加分。當然,少女情懷確是情歌的一大題材,但MV是否需要以訓身趴地,浴缸濕身作記號?

記得《好好過》中的連詩雅全程以短裙示人,除了五體投地的例行動作之外,還少不了撫摸雙腿的秘技。鏡頭的配合也不俗,以不下十次的特寫鏡頭影著她的雙腿,好像要觀眾牢牢認住這雙長腿。還有王苑之的《末日》,雖没有刻意賣弄身材,但穿著一件婚紗躺在地上總教人莫名其妙,難以與「將生活還給我,做每天必修功課」的歌詞聯繫。可憐陳僖儀在大勢所趨之下也要在《忘川》的MV裡一身衣衫襤褸地忍凍浸浴,希望在新人堆中憑著大膽演出突圍而出。其實,三者的歌喉筆者都極為欣賞,連詩雅有其透徹,王苑之不乏細膩,陳僖儀亦有沙啞作修飾。只是唱片公司把她們的形象給塑造了,硬要拿她們的色相跟歌曲來個捆縳式銷售,反倒冲淡了歌本身的味道。

外國女歌手一樣趴地

就是外國的例子也是一蘿蘿的。較為人熟悉的例子包括Avril Lavigne 的《Wish you were here》,Taylor Swift 的《I knew you were trouble》和Ke$ha的 《Tik Tok》而前兩者兜售的都是傷春悲秋的少女情懷,而後者則是要塑造女歌手爛蒲爛玩的形象。由此可見,訓身趴地這些動作不是香港音樂圈的專利,而是環球樂壇的歌曲銷售策略,怪不了哪間唱片公司和哪位歌手,要怪就怪這是資本主義社會下女性被商品化的現象。

趴地亦可變藝術

其實,趴地也可以是一種行為藝術。只要好好利用肢體語言,訓身又何嘗不是一門實驗藝術?以陳奕迅的《一絲不掛》為例, 其MV採用變幻莫測的沙畫作背景,再由陳奕迅躺在白板上做出各種姿勢配合沙畫的變動,意境之高一時令人為之驚嘆。更有Adele的《Chasing Pavements》MV以車禍現場作背景,用兩種人稱描述一對情侶的感情故事。第一種人稱是Adele望著車禍後一對躺在地上靜止了的情侶,由途人圍觀直至被救護車送走的過程,而第二種人稱則是從高空俯瞰那對起死回生的情侶以簡單的肢體語言憶述他們從相識到車禍前的感情波折。在巧妙的拍攝角度下,明明躺在地上的二人就彷如直立般移動起來,不但打破了MV對空間的傳統定義,更引人思考兩種人稱互相交替的背後含義。

由於其拍攝手法屢獲好評,MV在2008年更獲得 MTV Video Music Award的提名以茲肯定。 另一首由英國唱作歌手Katie Melua唱的Nine Million Bicycles寫述歌手在北京得知當地有九百萬架單車的趣聞。歌曲的MV亦採用高空拍攝的技巧,影著Katie Melua躺在地上被拖行,而背景不斷後退,時而橫跨沙漠,時而現身草地,頗有穿越百川之感。雖然MV的背景略欠真實感,但歌手盼望遊歷四海的意念亦見清晣。Gotye的《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MV更「大膽」體驗人體彩繪,以佈景板的顏料作保護色,將人體的輪廓埋藏在抽象的畫作中。片中的男女主角皆有裸露上身的演出,但重點不在其色情成分,而在於人體與佈景色調的「mix and match」。

善用MV,創意萌芽的地方

賣弄情色與行為藝術的分野其實清楚不過,前者予人想入非非,貌合神離之感,後者惹人深思,亦教人驚喜。如果訓身趴地可以說成配合歌曲的情節及題材,那麼像好好過MV般特意拍一段製作特輯去講解拍攝原意也就是生怕招人口實而刻意對號入座,意圖混洧視聽的做法。說到底,MV緊扣歌曲想表達的概念是音樂及電影製作的常識。情色題材並不低俗,只是其商業價值被無限放大後才會出現被濫用的情況。結果,唱片公司為了名正言順地搏宣搏,不惜掛著傷心少女的羊頭賣女性胴體的狗肉,苦了歌手,也苦了真心做音樂的人。

其實MV是香港電影業一塊不可多得的文化土壤,但假如向土壤施以色情的化肥,就只會種出半咸不淡的果實。如果我們樂於對著躺在地上的女歌手喊一聲「正呀喂」,就等同承認MV只不過是一塊糖衣,掩飾著歌曲本身的粗疏。躺著也中槍,誰又做了快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