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聽唔知係抄歌,華星三寶「抄歌史」

不經不覺 「華星三寶」已經成為九十年代尾及二千年代初的流行印記,八十年代是張國榮譚詠麟,九十年代頭是四大天王,然後就是 「華星三寶」及陳慧琳的那個年代。現在網絡個個懷愐「華星三寶」,其實佢地果時合唱時紅鬼咩,未只係紅起小眾上,當年華星三寶合唱時你未可能仲係聽緊梁詠琪或陳慧琳甚至係黎明,唔好扮哂野係都要爭相去加入呢個懷愐潮喎。不過,音樂而言,「華星三寶」只會讓我記起那個年代華星如何用90年代初的獨立音樂人做音樂班底,多得Evi Yang,將陳奕迅及楊千嬅及中期的梁漢文定位為indie 歌手的方向,不影studio 相,走粗糙print 路線,寶麗萊即影即有相,很個人化的歌詞題材,日本風的打扮,喂,你估好似而家咁乜野都標個「文青」,戴副眼鏡唱acousitc 音樂用哂d vanilla 粉彩色就係獨立音樂就係好野咩。

不過咁,其實 「華星三寶」的「經典」《大激想》,其實未又係一首大抄歌,只係好似冇乜有人提過,都幾奇怪,Brit Pop 樂隊Supergrass 當年都紅,但可能首張大碟【I Should Coco】較少人聽,連《大激想》抄碟中第一首歌《I’d Like To Know》出哂面都冇人講,其實都係奇。不過咁,《大激想》都出左咁耐,編曲的杜自持都冇再在香港樂壇活躍,鞭屍都冇用(或者係作曲林慕德主意,都冇乜好估)。

反而,有趣o既係,華星三寶另一首,亦係唯一一首《大激想》以外的作品《不一樣的夏》亦聽得出係有參考或者係受另一作品啟發,不過呢個由梁基爵編的case 就有趣得多。每次聽《不一樣的夏》就讓我自動醒起The Smiths 的《Ask》,當中的分段處理及整首作品的氣氛,就好似係由《Ask》裏頭細胞分裂出來,奇妙到連個MV都有波波的片段。又冇乜奇怪,The Smiths 係indie music 的先峰樂隊,而黃耀明本身就係Morrissey的樂迷,solo 作品無論音樂部份及演唱都有Morrissey的駐腳,咁梁基爵會靜靜雞將《Ask》拆骨再變成一首港式夏日作品,又有什麼出奇?

唔聽唔知係抄歌,唔少香港音樂人抄歌都真係無數(我仍然都要講,王雙駿《我的世界末日》的抄法係真正令人對香港樂壇感到蒙羞)。但都係果句,若要人不知,就唔好咁白癡。抄左,就預左畀人知,除非你真係可以坐時光機去undo 你抄歌的罪行啦。

續音樂蜂討論,商業主流模式的獨立音樂平台?

記起十年前左右,不少音樂迷都討論究竟何謂indie,何謂獨立。而那時,其實林一峰有點像今天的香蕉奶,以「獨立歌手」身份在各大傳媒上響起名堂,但他的歌又偏偏成日都可以響最商業的903度日日聽到,十分弔詭,然後大家都問,其實咁樣算係獨立?獨立是什麼?

音樂蜂的問題,其實上一篇文已提及,它製造了另一種商業模式及市場,「讓聽眾自行判決那些歌手及計劃值得支持」——有趣的係,其實有點似當年大家對林一峰的質疑。聽起來好似好有道理,但諗深一層,其實主流音樂亦不是一樣的logic 嗎?歌手受歡迎,唱片公司就會捧繼續簽;某類歌及歌手受歡迎,他們就繼續做,其實一樣不是讓聽眾自行決定那些歌值得支持?只是,金主變成了是你們罷了?

Crowdfunding 的原意是很簡單的,用群眾力量讓不能在現今市場上發生的計劃,用大家的錢去讓它實現。正如之前倫敦一個在公眾被襲擊的67歲有缺陷的男士獲crowdfunding 幫助,獲得三十三萬英磅;又或是不少藝術計劃,又例如Neil Young 的音樂隨身聽Pono又或是電影Veronica Mars,都是high profile 的成功例子,亦是意義很明確的成功計劃︰這些計劃沒有群眾,根本不會可以出現,尤其是Veronica Mars的例子,電視台腰斬後,觀眾自願損錢讓電影版成功面世。

不過,音樂蜂的問題是它欠缺了最基本群眾的互動、author is dead的「後現代」、web2.0社群精神。換言之,它仍然有很強烈的top to bottom 的主流、編輯話事的精神。例如有網友嘗試上載計劃(見圖),卻是被「審批」及「審批結果」是未知數;我們亦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計劃其實是被on hold,或甚至被拒,而不能在該平台上集資。這種編者審判的精神,正正與自由發表音樂及他們強調的「發現音樂」的相反。香蕉奶的例子亦是最佳證明,沒有透明度的審批過程,讓人質疑究竟他們評審的準則是什麼?評審panel 是多少人?誰人?這個審批過程同唱片公司老闆有咩分別?考慮什麼?還是只是考慮計劃在市場上的反應?

同時,他們運用的宣傳手法亦與一般主流PR 手法無異,他們選擇逐一將計劃硬銷推出,製造一種「迫切感」,希望用戶盡快支持,而不是讓平台成為一個中立、多元及開放的平台,降低計劃的門檻,放緩計劃的死線,讓聽眾慢慢發掘大量的音樂計劃。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像外國crowdfunding 網站indiegogo,他們沒有用「編輯精選」來highlight 計劃,反而是用「trending」來決定那些計劃值得被推廣,是真正的web2.0 及社群精神。更甚的是,MusicBee說他們會提供支援協助策劃及宣傳之類,其實這與唱片label 有何分別?

想寫另一篇文,不好意思,寫到這裡就停筆。這些都是上篇沒有提及的,亦是真正為何我認為MusicBee不是香港音樂人的未來的原因。MusicBee的問題是它利用新網絡手段,卻仍然維持很多封建舊時代主流價值。當然,照周博賢所言,我唔鍾意未唔好睇唔好支持出少句聲囉,搞音樂好難架,傻先會做,你收聲啦。言論、表達自由喎,討論喎,多餘啦,唔鍾意就收聲啦,唔鍾意香港你未移民囉,搞咁多野做咩O者!

(不過衰格的係,我又有支持音樂蜂某一計劃喎,這就是香港人的命運?)

追夢定追明星夢?要粉絲幫你擦牙?

最近由林一峰及馮穎琪等合辦的音樂蜂高調登場,希望以crowdfunding 的集資模式來改變香港樂壇,改善音樂人的經營問題。Crowdfunding 不是新鮮事,意念當然是好,在外國亦有不少樂隊早用過crowdfunding 來集資推出專輯,亦有網站如PledgeMusic等專門的音樂crowdfunding 網站,基本上香港只是終於追得到世界潮流的尾。

當全城叫好,大家都醄醉林一峰林二汶等的集資成功時,香蕉奶的出現卻即時引起不少人強烈反感及討論後,看來是時候要真正反思及檢閱音樂蜂MusicBee的角色及當中的細節。

「香蕉奶?哪兒來的自信?」

在高登「香蕉奶?哪兒來的自信?」大家都將重點放在「十二萬」身上。或者,最根本的問題是,喜歡唱歌,那你可以在Instagram在Youtube 唱歌不就夠了嗎?出碟,是圓夢,還是圓明星夢?全世界都走數碼化,不少人出mixtape放在soundcloud,不少人用bandcamp 等平台推出唱片。而且,究竟一張「碟」要洗幾多錢?印幾多張?像不少獨立樂隊亦說十二萬夠他們出數張碟了。確實,DIY 自家製作的Lofi唱片花費甚低,尤其現在錄音software及編曲工具隨手可得,基本上用自己的閒錢及儲一陣錢自己都畀得起。要拿較大筆錢,無非是想以一個「較正常較貼近主流商業歌手」的模式推出一張唱片吧?

在外國玩音樂的大部份人都是兼職或副業,或根本不求錢財或名利,純為興趣。夢想當然可以是出碟吧,但是究竟這種夢想是追求音樂,還是追求音樂背後帶來的名利?音樂蜂說「音樂應該是免費的,但做音樂卻很昂貴」,則簡直是笑話,你問問一大班業餘音樂人又或是不少自家玩音樂的年輕人,他們創作音樂要花多少錢?

Morrissey:難道下一步你叫樂迷幫你擦牙

音樂蜂另一問題是他將樂迷與歌手的關係變作是另一種「偏主關係」,又或是樂迷變成了歌手的恩主。看到支持的方法要叫做「回禮」,歌手在平台又感激前又感激後用盡力氣「硬銷」去宣傳求人贊助,其實,歌手或藝術家都需要有一點的尊嚴及骨氣,尤其是以林一峰及林二汶等知名歌手來做crowdfunding的示範,其實不是本末倒置,變成只是求fans 的支持及同情?同時之前Benzon Chan在輔仁的文章問了一個很好的問題,so far 在音樂蜂的歌手的作品均不是什麼特別偏門作品,這些作品可能最終都會與一般歌曲一樣變成商業作品,登上主流電台,那往後的收入,又或是名利又怎麼計算?這些根本有商業元素或根本會進入商業音樂工業的作品,其實真的需要樂迷去資助嗎?還只是另一種去淘粉絲錢的手段?

沒有唱片公司肯簽的Morrissey 最近被問及會否用crowdfunding去為新唱片集資,他則說:”[Crowdfunding] is a desperate measure, and insulting to your audience. We have already provided sufficient amounts of money. What is the next thing you’re going to ask? Brush our teeth?”當然,他說的是對己知名的歌手,對新歌手crowdfunding 是有另一種作用。

最後又係鬥粉絲多遊戲?

香蕉奶帶來的另一個最常見的反應就是「佢咁快都籌到萬幾蚊,真係替李拾一或其他indie bands 唔抵」。突然記得細個睇無記最受歡迎男歌手,通常黎明贏,然後自覺聰明的家姐總說「梗係啦,黎明多師奶fans肯畀錢去投佢嘛」。哈,支持一個歌手最後要變成一種「要用錢來付諸行動」的壓力,而這種「金錢付出」就被quantify實體化成一個歌手究竟值不值得存在的指數,其實合不合理?

音樂蜂暫時的問題是這種硬銷手法,那些cheesy 請你飲香蕉奶的「回禮」,當然只會是hardcore fans 先會想要,其實這麼fans 向,點解需要音樂蜂這平台,fans 自行籌錢罷啦?這亦不是有違這個平台的原意嗎?夠fans 咯,其實仲要crowdfund?點解呢班superstar-wannabe 的歌手需要樂迷用錢幫他們start up?

更甚的是,突然間很多樂迷都認為現在省卻了「唱片公司」,自己變成了財主,他們有權主宰歌手的命運,他們的命運亦是一種自由經濟的表現,只要他們值得在市場上存在,那他們自然會籌到所需金額。不是有點諷刺嗎?Crowdfunding不是想支持一些不被市場支持的作品而設立的嗎,不是想將音樂變成更少倚靠市場的嗎?但現在「musicbee」卻成了另一個「自由市場」的反映,其實究竟大家想做的是什麼?是支持自己偶像還是⋯⋯?定真係當自己買緊股票?定係當捧緊馬仔?另一方面,這班金主不就是變成了新老闆嗎?如果歌手不做他們喜歡的音樂,他們會繼續支持嗎?

坦白說,長貧難顧,一個歌手不能用crowdfunding太多次,在crowdfunding 支持歌手大多數是自於同情心及想幫忙;真正適合crowdfunding 的計劃其實不多,亦不是個個適合,我不相信crowdfunding 是歌手的未來,更不認同現在音樂蜂的硬銷及推稍有知名歌手的做法。我認同樂迷可以自願隨時捐助給歌手,但不是在這種「不支持我就不幫我圓夢」或「支持香港音樂,支持我」的假大空情況下進行⋯⋯但講到尾多一個平台,至少是好事啦。

念念 – 流行曲的想像

張艾嘉最新的電影作品《念念》,呈現了三個人各自的「念念」,
這大概有三種含意在內,既是一念之間,亦是念念不忘,還有一份思念。

一. 念念不忘

因為王家衛,因為一代宗師,
「念念」二字,第一時間就會連結到「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在華語樂壇中,先有林若寧的《宮若梅》向《一代宗師》取材,
今年年頭則有黃偉文為麥浚龍填寫了《耿耿於懷》十年後的續集《念念不忘》
既回應了他上張專輯《無念》,亦突顯了過去執念的迴響。

至於張艾嘉開拍《念念》時,有沒有想過對王家衛作回應?
這就不得而知,不過張艾嘉同樣選擇了一首自己的舊歌,去詮釋自己對於《念念》的心情,
那是《愛的代價》,以邊唸邊唱的方式,再次演繹一次。
二十三年,比麥浚龍的十年,路更長,浸出的味道更醇,也當然沒有那麼執著;
然而,再灑脫都總不能說忘記了,過去的由它過去,但刻骨銘心的,仍要銘記於心。

《愛的代價》對我們這一代可能太舊太老套了,不是屬於我們的共鳴,
像張艾嘉也不屬我們的年代,但對於林夕,對於古巨基,李宗盛的創作就是念念不忘的經典代表。
於是這份「念念」亦通過《告別我的戀人們》承傳到我們心中,
古巨基在他的「告別我的戀人們」音樂會上,亦重唱了《愛的代價》,
充分展現歌詞所說的感激之意,在陳輝陽刻意煽情的笛子聲中傳揚。
《告別我的戀人們》最後回到《愛的代價》的旋律,
正好是《耿耿於懷》與《念念不忘》湊成一對。

二. 思念

除了念念不忘,《念念》更有思念的意思 –
不止忘不了、放不下,箇中還有著牽掛。

影評人張知行寫《念念》這部電影,就以王菲《我願意》的歌詞作開頭: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行。」
因著片中數段奇幻的時空交錯,以「玄」來表達念念思緒自然不過;
我卻立時想起另一首歌作回應: 齊秦的《思念是一種病》-
「我想我的思念是一種病,久久不能痊癒。」

《思念是一種病》歌詞最後一段所得的覺悟是「別讓遺憾繼續」,
猜想這也是戲中角色阿翔和育美各自從其奇遇中得到的感覺。
育美媽媽是美人魚,阿翔爸爸是水手,
他們都在大海,不知阿方,不是「穿山越嶺」,就是「涉水」的另一邊了,
而我們 (阿翔和育美) 都在孤獨的路上,找不到盡頭,卻找著了彼此。

大概屬於這一對伴侶的《思念是一種病》,不是齊秦的版本,
而是張震嶽與蔡健雅的互唱,讓溫暖填滿了寂寞,沉重的思念就變得雲淡風輕。

電影《念念》一開場就有了流行曲與思念的提示,
少女在吟唱《台北的天空》的畫面,「如今又再回到思念的地方」,
面前就是綠島,育美的出生地,育男成長的家,
跟台北大概有點遙遠,然而若知道填詞人陳克華的原意,
就知道他寫《台北的天空》時所思念的,卻是其故鄉花蓮,
他要表達的正是離鄉遊子的心情,那不就是育男與育美的寫照嗎?
當然,也是他們媽媽的感受,她同樣是離鄉別井的一個。

三. 一念之間

《念念》的思念與念念不忘很明顯,亦反覆貫穿在作品中,
然而因著一個念頭,一種想法帶來的無窮後果,甚至影響了後來的一代,
這遺憾,這自省,同樣是伴隨一生之久,在《念念》中亦不能被輕易忽略。

媽媽若不出走,兒子若不出城工作,爸爸若肯留下跟小孩打一場拳…
一切是否就會不一樣?
一念是天堂,另一念是地獄,
不想著改變過去或回到命定的過去,也許就可以釋放。

盧巧音十年前的《天演論》,留下了《一念天堂》,
主流不受落,傳媒不推介,樂迷間卻稱頌為近代最具代表性的粵語專輯之一。
歌詞中那份懸念是心魔,她愛一個人到恨一個人,其實只因自私,
這當然是走出失戀後遺的故事,但同樣適用於育男被母親遺棄的那份複雜情緒,
一息間的釋放,原來也通用在《念念》三個主角身上。

《Joanna&王若琳》中的《一種念頭》也許更貼近《念念》的意境。
「或許說出去一會,就再也沒回過頭」可以是媽媽,也可以是兒子,
說不出的感受,既有落寞,也有傷心,更有懷舊,
混雜而成正是《念念》醞釀的情感深度,
無法以文字說清,也只能以一首首樂曲模擬,但都不完全完整。

最後,是劉若英的《念念》,電影響起的最後一曲。
張艾嘉透過電影主角口中,說這是一個未完的故事,
流行曲再強調一次,永遠沒有完結,沒有盡頭,就是「念念不忘」,
一如王家衛的《一代宗師》,不完整,也永遠沒有完成的版本,
故事會繼續寫下去,活在畫面與歌聲之外。

上車咒

「上車」,既是指登上車輛,亦泛指首次置業,喻意既生動具體,亦相當豐富到位。若然視人生的終極目標是一場路程,那「上車」無疑比走路更快到達終點,亦確保不會迷路或走冤枉路,如此看來「買樓」是在目的地之前的一道捷徑,通往理想無憂的生活; 另一個解釋,就是目標為更大的豪宅單位,從零開始,冇樓到有樓,就是先上第一架未到終點的車,之後中轉站再轉車,就等於樓換樓,細屋慢慢轉成大屋。

然而,「上車」應只是手段或過程,卻逐漸成為了生活的全部,而門檻愈推愈高,直至遙不可及。香港人一向市場主導,一致讚好物質主義,於是「買樓買車、上車上樓」成為了社會衡量成功的唯一標準,形成每個香港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慾望,就變成了束縛,演練成咒,是為 C Allstar 的《上車咒》。

「買樓買車、上車上樓」是第一道主要詛咒,貫穿在副歌中,強行灌輸成為主流價值觀。《上車咒》的副歌重點只有「車」與「樓」,取其「上車」的字面與潛藏意義,其實都是一個字之曰 – 「錢」,不論是車是樓,都是想有錢。《上車咒》既要當符咒,也就是都市人的一道催命符,
多少人為了生活 – 一層樓或一架車,日復日地付出了整副身心,亦即整個生命。

第二層詛咒則是中段兩大「千金」詩句,不過原意卻被扭曲,李白《將進酒》的「千金散盡還復來」本是一種不吝嗇金錢的生活態度,套用在「上車」就成為付了巨款首期,然後希望物業升值帶來投資回報的賭博心態。新增一句「千金小姐等你愛」更吊詭,既可解讀成「有樓有車就有女」的心理,亦可是一個「為買樓買車去食軟飯」的召喚,不論哪一種都是將女人/愛情與金錢/物質掛鈎的概念,C Allstar 如神婆的唱法更顯鬼魅的陰魂不散。

既然是「咒」,就有「咒」單調與密集的特色。唸符咒當然是「喃嘸」形式的單一聲調,也就符合沒有感覺的個體,沒有激情的生命;當然,咒語亦是密集的,沒有喘息的空間,讓人為著這兩個單字疲於奔命,透不過氣。

「咒」最可怕的,還有不流動,不變通,不斷重覆。永劫回歸的循環不息,切合有樓後想有車,有車後想再置業的貪念。得到愈多,愈想擁有更多,無窮無盡,其一是達到洗腦的效果,是傳媒、政府、在上位者集體塑造的現象,其二是給人不斷設定不可能達到的目標,重覆消耗能量在無法滿足的地方,再努力也徒勞無功,改變不了固定的位置,其實就是「維持穩定」,意即維穩。這種不可能的絕望感,就在於最後歌詞中年份的擴張,從三年到三十年再到三千年,可見的未來都是被困而沒有出路。

《上車咒》還隱含著不少本土與政治的線索,首先可見於各經典電影作品的指涉。以「三年又三年」具體化咒語的長期,自是來自《無間道》的無間地獄觀; MV概念的舞步設計,取材自兩大地道喜劇《殭屍先生》與《上海灘賭聖》,前者是因為殭屍行屍走肉的特性,正好與樓奴車奴的形象結合,挪用後者的「洗腦」咒法,則將「買樓」與「賭博」串連,帶出兩者相類的本質。更重要的,當然是兩者的題材 – 賭片與鬼片,都不能通過內地審查,亦因此是百份百香港製造的保證。至於為何參考日本組合 World Order ,大概也是承襲自廣東金曲流行的黃金年代,那時香港文化的歷史傳統,本就是改編東洋作品為主吧。(其實副歌大有潛質改造成《西遊記》中孫悟空的緊箍咒,愈唸愈緊,亦是建制馴服搞事份子的絕佳比喻,又有周星馳本土代表,只是大抵《西遊記》是大中華產物,始終不夠殭屍與賭聖親切。)

至於歌詞中的政治聯想,盡在兩句「螢幕前顯示的數字」。若然買不到車買不到樓,脫離詛咒的兩個代替選擇,就是「遮」與「熱狗」,前者代表的,是參加雨傘運動的金鐘黃絲或旺角鳩嗚團; 後者則是「熱血公民」最為人認識的化名。也許是聽者穿鑿附會,但在云云眾多押韻字詞中偏選用兩樣具特殊意義的道具,兩個簡單的字句象徵,可見 C Allstar 的政治意識 (不論有意或無心)。

也難怪 C Allstar 正是香港主流樂壇中,對應雨傘運動的創作反應為最快的領軍人物,繼《Super Star》《戰場上的最後探戈》後,《上車咒》成為第三首有所暗示的作品。《上車咒》在題材上其實更貼近農夫 2007年的《全民皆估》,只是農夫還有嬉笑怒罵的幽默感,C Allstar 這一次卻一點希望的活力都抽走,呈現出沒有靈魂的空殼,延續《城惶城恐》的末世頹廢,並發揚光大。有趣的巧合是,《全民皆估》面世在金融海嘯前夕,如今《上車咒》又誕生於港股大時代,證明優秀的香港流行曲,還是有追上時代潮流之時。

對比獨立或主流樂隊的熱血勵志,C Allstar 沒有停留在年輕人純粹發洩熱情能量的狀態,反而視野更成熟,音樂風格走得更前更實驗性,聽眾目標群亦似更廣闊,畢竟「上車」這種困境絕非學生煩惱,而更貼近年輕上班族,《Collab Star》的合作單位亦橫跨不同年代,足見其音樂野心,特別在香港樂壇已無法吸納新樂迷的今天,有他們勇於嘗試,走出安全區域,實是難能可貴,唯盼我們懂得珍惜,亦懂得去發掘,願意去冒險,並跟隨他們一起反思。

原文連結

吳雨霏【豔羨】參差的音樂拼貼

karyyinsin

吳雨霏

豔羨

廠牌:Universal︱ 評分:6.3

你的評分

[starrater tpl=10]

吳雨霏一直都是在香港樂壇上較特別的一群(見吳雨霏如何能在香港樂壇「生我的命」一文,她主流卻常有著與迂腐主流的角力。這幾年落力把音樂走到更成熟的境界,轉型做更具個性的音樂,但效果還是負評多過正評。

也不難怪,現在香港樂壇缺乏火花,大家做的音樂都不是太過保守就是太過referencing 其他外國作品,要轉型也不知找誰可幫手。以前會找人山人海,但人山人海早已失去了其edge,要變也求助無門。吳雨霏上次找陳考威(SpingWo) 與Fergus Chow,結果變成了效果一般的懷舊R&B,還出了首明顯抄襲的《生我的命》。這次出絕招,找來林憶蓮監製四首作品,夥拍其男友恭碩良及倪凱文Kelvin Avon,其餘班底則有CY Kong及人山人海,填詞亦刻意找回潘源良、林敏聰等80年代詞人填詞,改革的決心及整體執行的水平都比起上次更認真、更徹底。

確實,效果出來確實是吳雨霏的專輯的新高點,亦是香港樂壇近年來其中一張製作優良的專輯。風格尙算統一、連貫,音樂概念尙算明確,尤其在專輯開首的三首最能體現。先是揉合80s new wave 的campness 及R&B的《艷羨》,是近年香港最出眾的同類型作品;《一分鐘稀客一分鐘色誘》擺明抄/啟發自Daft Punk的neo disco作《Lose Yourself to Dance》,旋律卻是經典的90s 林憶蓮時期的R&B,雖音色與起伏未免太flat,但效果都是不錯;盧凱彤、何山及蔡德才@人山人海合作處理的《想入非非》是dreamy 的電子輕快作品,還有人山人海愛用的disco 年代假string 穿插作品,沒驚喜可言但亦算是一貫人山人海的快樂音樂體驗。

不過,專輯發展到《一千個假想結局》便開始跌watt,徹徹底底的filler,可有可無,CY Kong 的《流螢》帶回較日式青澀的聲音,還是一般水準。緊接的《我敢愛》則是最對板的情歌,既走回90、二千年初那些日劇歌曲及台灣女歌手的輕快中板風格,亦像林憶蓮那些簡單美好的《寂寞流星群》等作品,算是最juicy, 最crisp 的一首。

梁榮駿主理的《超男友》承接《我敢愛》則是失焦的一首,開始偏離專輯風格及令專輯的人造糖含量升得太高,一下子很尷尬。不過,講尷尬還不及何山及蔡徳才處理的《真過份》尬尷,an utter embarrassment,明顯冒著Mark Ronson 與Bruno Mars 大熱作Uptown Funk 而來,原本想做funk 的懷舊西歌,但因為不屬行這音樂genre,所有東西都硬得像石頭,中間的人聲效果等都都是絕對「屎橋」,唯獨尾段的improvisation好一點;林敏聰的歌詞亦明顯跟不上時代,不好笑,又不生鬼,與高登音樂台及網絡歌曲的水準差太遠,吳雨霏的演繹亦當然像TVB 演員的生硬演技一樣,最後整首作品只是一個超級爛gag,然後全場鴉雀無聲。

可惜,這專輯有潛力成為佳作,若然在選曲上再精良一點,在音樂元素上再用心一點,絕對可留名在廣東流行。現在出來,沒有內容(歌詞基本上可有可無,尤其是周耀輝十年如一日的那些主題及藍奕邦填左成三年都係三幅被的「let’s have fun tonight」的享樂主義主題)——音樂上又有尷尬到暈的《真過份》,足見香港樂壇的弱點,沒想法,見人紅就跟,結果clone 出一隻四不像,好可惜。

【講真港音】港樂如何能承載真善美,再看反面教材新青年理髮廳

最近文壇由墳場新聞引起的小風波,其實不過是打倒左膠的延續。鄧小樺的回應,一貫左膠作風,玩捉字,然後拋書包,人家說真善美,他就用最傳統狹窄的真善美的演繹,來說出人家不懂文學,是的,世上就只有一群人懂文學,一群人能搞社運。

我 不 是 墳 主,但正常人的理解,亦明白所謂的真善美不是指作品本身,而是作者本身。作品是生存於作者上的,是作者身上切出來的文化與精神的肢體,做人做不到有真善美,寫出來的作品自然就不會夠好,它們既不夠誠實忠於創作,亦反映不到大眾的思路及所思。

所有創作,如是。所有出色的創作人文化人,如是。所以本網,小弟經常強調歌者的integrity,因為這就是真善美,就是他們的創作的生命的那枝爉燭,就是證明他們的音樂成不成立,能不能留於後世,又或是能否接觸人群的重要條件。

人虛偽,人偽善,人不誠實不謙厚,做出來的作品就自然不會是出色的作品,因為他們的腦裏就只有自身的榮耀,亦不會對自己的作品有承擔及堅持,不會stick to their own guns,能夠付出一切守衛自己相信的價值。社運如是,音樂如是,文學如是。出色的藝術家,都是一直堅持自己的信念及風格,才會成功的。再商業的音樂人或藝術家,亦不會幼稚到要去投機見第二樣東西流行就跟著做,因為這就是自掘墳墓。

這就是香港樂壇之所以變得如此差勁的原因,歌手沒有相信的價值,唱出無物,既接觸不到人群,亦沒有忠於自我的藝術價值,僅當音樂是商業手段,僅能以廉價空洞的情愛陳腔濫調來與心靈脆弱的年輕人接觸。正如新青年理髮廳,他們初出現時,大家曾滿心希望,那班著白t-shirt 的DIY屋村形象,原來不過是一個手段,現在他們要「正經做音樂」,忽然變身為一眾偽人風範,著sponsored 靚衫,更一下子轉形為潮童hipster 風格,在新歌《外面的世界》裏頭更要係都要有個Fjallraven袋,實在令人覺得好可憐。

其實冇人介意佢地D 歌的音樂元素,因為由DAY 1 開始已知道佢地聽歌的範圍係典型港台流行曲,音樂養份不多且參考多,這些都沒所謂,但當一隊樂隊為搏出眾而由自己本身的音樂起點越走越遠,那就能解釋為何《外面的世界》既又不好笑,又不好聽,爛gag 兼distasteful到想喊。同時以前的DIY MV 既簡單又OK好睇,而家想在add production value 後,則變得作狀技術不足,在lighting、較色上都明顯不在行,好肉酸。當然,我是超級主觀的,我說的話沒什麼份量,單看歌曲的反應,推出一星期亦不過六千多點撃,已證明他們本來的樂迷已經離他們越走越遠。

或者這就是香港吧,台灣可以有堅持自我的陳綺貞、張懸或盧廣仲,香港呢?當然,人家只會質問我們,現實多困難我地又點知呢,人家背後付出左好多努力我又唔知人家為獨立音樂其實做出左幾多努力,我當然係偽善吧。收聲啦。

【講真港音】港樂的感恩文化,宗教的兩邊刃

香港的轉變不是一朝一夕,當中結構上的轉變早發生在十多年前,從不同角落不同細節,慢慢地轉變。自華星執笠,十多年前起,大部份大唱片公司新人都變成是家底頗豐的中產兒女時,香港的樂壇突然之間變了很多基督徒,音樂頒獎禮上突然變得很多「thanks god」,「感恩」亦因此成為了香港慣用詞語。

以前叫「知恩圖報」,「飲水思源」,「記得恩惠/萬分感激」或者是「唔好食碗面反碗底」,「邊個人對我好幫過我我會好好報答」,而家就「感恩」前「感恩」後,香港地,diversity 在各方面亦好似越來越少。社會走向基督/宗教化,不是有問題,但創意及表達自由的層面看,基督或宗㪍從來是創意的制肘,在西方社會亦屬建制一方,以前的文化審查,很多亦與宗教組織有關;現在西方社會的保守派,亦全是基督教的地域,例如美國的Bible Belt,英國/愛爾蘭的保守宗教農區社群等。當然,你亦可說宗教音樂亦可以具創意,鄭秀文那些就還算是不過時吧?

對的,「創意」上或者宗教音樂可與時並進,但我在說的是在意識形態及思考上的層面,而香港音樂及社會的基督化亦是偏向這種「守舊backward」的基督精神,即是那種「信者得救」,那種講求「自求多福」,與神的關係的那種舊派基督思維。所以香港忽然很沉迷這種「高山低谷」的「心靈雞湯」,縱使是淺白的老生常談,大家卻因為感懷身世,聽得有深深的共鳴。所以楊千嬅一時感懷身世亦大談「高山低谷」,鄭秀文更要把它翻唱,變為一首「聖詩」。

當然,社會充滿著「真善美」是美好的事,宗教導人向善都是好事;然而,當社會本身充滿動蕩時,仍然以這種「真善美」樂觀精神看世界,則變得是「自我麻醉」,逃避現實——宗教,變成了建制軟化人心的工具。就像是稍前文章提及的信徒歌手王菀之又或是岑寧兒,離地到天堂,完全與現實脫勾。

不過,不要以為這就將宗教打了死刑,有趣的是,早幾年以宗教音樂而打出自己的fan base 的鍾氏兄弟,則示範了progressive 信徒的與時並進,以「宗教精神」的真善美來理性、誠實地回應社會的現況,繼之前一張唱出香港故事的【極】專輯後,他們的新作《未種的花》則再次回應上年的佔領事件。

音樂上《未種的花》保持著鍾氏兄弟【極】的簡潔性及80年代的流行音樂影響,新曲有60年代的搖滾音樂的音色作註腳,配合民謠及gospel 風格,以簡單結構,誠實地唱出了頗為老土的正面信息,口琴奔放美麗,尾段的gospel 合唱更是壯麗,令人想起Blur 的Tender 。歌詞用字風格及訊息雖然有如「未唱的歌」的老,但整首歌聽起來卻不老土,簡潔沒野心,是個輕鬆的聆聽體驗。鍾氏兄弟這幾年的堅持及對音樂的熱情,在香港樂壇上已建立了一個legacy,算是這幾年香港音樂界的一個小成就。

宗教從來都是兩邊刃,Isis 起自宗教,世間無數鬥爭亦全是與宗教有關,同時它們卻幫助了無數的人。最重要的,應是信眾如何可以與時並進,將宗教的「真善美」用現代價值觀演繹,保持著開放、判批的心來回應社會的現況,而不要只是狹義地一味感恩,懷著樂觀的心,一味只係thanks god,oh my。

岑寜兒活在「香港」here,卻離地在如天堂的there

cover

岑寧兒 Yoyo Sham

Here

廠牌:︱ 評分:5

你的評分

[starrater tpl=10]

當代香港文青唱作人代表岑寧兒等了多年的首張專輯【Here】的定名還頗尷尬,here, 這裏,明明生活在這個混亂的香港,但專輯的「這裏」卻原來一點都找不到其他人在這裏的感受,是絕對的離地代表,還真諷刺,亦頗能概括整張專輯的感覺︰沉醉在自己的小確幸,離地地樂觀,感性卻空洞。

【Here】當中包含了Gospel, a cappella,folk pop, World music 等的音樂影響,美麗渾厚的和音Harmony,柔麗的vocal,輕浮的假音及氣聲,層次極佳的音樂編排,確實是一張適合天氣晴朗的星期天的專輯,但想來想去,又發覺,原來這只是適合沒什麼事幹的星期天自家cafe 式音樂設定。

專輯的歌與之前她的作品類似,都是探討個人存在及感情世界,卻用一個極平靜的調調,嘗試以一些「小聰明」的意象來表達深厚的感情,像《空隙》中的「該怎麼形容 像一個球 又像一個洞 它越大越滿卻越空」,又或是《含羞草》的「我的影子 長了一棵含羞草 誰碰到了我 也就碰到了它」這些意象,有點像中學時上文學課學生用盡力想的那些意象,不差,亦難稱得上獨特及深刻,適合個人沉溺,或者。

講述感情關係的《空隙》與《You and I》,前者有盧凱彤編曲,較像90s pop rock 格局;後者更有Jerald 配編慣大熱情歌的Ted Lo出馬,則較像60,70年代的pop ballads,出動煽情弦樂,還是敵不過歌詞本身的空乏,煽極也煽不到多少情。倒是仍然是極有蔡健雅影子的《Mask》效果最佳,偏向chamber pop的小品格局,尾段加入的弦樂等都見奇哥的功力。

見證專輯的創意不足,當然是兩首翻唱作品吧。嘗試加入戲劇感及Tango的《光之翼》則像一個現場acoustic 版本的翻唱,現場版本的感染力及現場感或者會更好;翻唱《Twistable Turnable Man》則令我好奇,為什麼我不聽回Andrew Bird原版?意義究竟何在?我真的想不通。

專輯最精彩的,還是開首的《明天開始》以及單曲《哪裏》,前者是個愉快的音樂歴程,內容說什麼都沒所謂了;後者有Jerald的R&B及funk處理,算是聽得最投入。

或者,岑寧兒頗能代表當代的年輕歌手及一眾富裕的香港年輕人,像王菀之一輩,中產家庭出生,有宗教背景,通常衣食飽滿,追求生活品味。縱使世界紛亂,他們還能樂觀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就像《Glow》一曲的樂觀,「yes, everything you touch turns into gold / yet you won’t let it show, cause you don’t even know」的猶如聖詩的超凡調調。

或者,他們追求的「藝術」不是當代藝術著重的「叛逆顛覆」的精神,而是追崇封建年代建制藝術的high art 藝術家地位及藝術家的傲慢。音樂無疑是可成為避世的工具,但當一個歌手的聲音唱出無物,sing for nobody的時候,那我在想,這種音樂,真是放在Cafe 上播亦有點無謂,究竟為誰而唱。像寫友誼的《不枉我們張山十年》,這種歌詞我讀書時寫在紀念冊亦嫌老土作狀吧,為什麼還可以出現在專輯裏?是我不夠潔白純真嗎?或者,這音樂只是不適合我聽罷,我只不過是想貪心一點真心喜歡這個香港力捧的新音樂talent 而矣。

最後,這專輯有奇哥助陣,奇哥的音樂造藝不用懷疑,但這張專輯為何這麼generic?我終於記起,當年自然捲的精彩,原來還要多得娃娃的歌詞及個性。

【講真港音】香港音樂,你受夠了嗎?

未聽欣宜新作,其實滿心期待,大家反應很熱烈。因為能夠終於不再以「瘦」為人生目標,有勇氣地擁抱「肥」的身份,再將這身份變為音樂comeback 的主打,在商業層面至個人層面亦實在是值得拍手掌。可想到欣宜一生應與「肥」這label 在搏鬥,世間亦只關心她的體重,當中的心理壓力及心理掙扎的沉重等如多少坐山,就只有欣宜自己知道;能夠get by 做個開心肥人,可想欣宜亦不再是小朋友,心理素質極佳極成熟。

在香港主流樂壇敢不一樣,確實是不容易。不知是否因為這個原因,一聽到首歌音樂本身呢,又原來又係同一樣。當然,一定會令人想起王雙駿為容祖兒做的《跑步機上》,同樣愛參考歐美作品,陳奐仁都曾經交出過開開心心出色的《心花怒放》,不過,這次《你瘦夠了嗎》就真是肥不起,編曲上的整色整水還是掩蓋不了那80、90年代平庸旋律的弱勢,頗有楊千嬅那些跳老舞的國語歌《Ready or Not》或是《色惑》的影子,製作水準亦低,vocal 上完全聽不到欣宜把聲的特質。

然後緊接聽另一新單位李威籲的作品《致你明言》,由獨立音樂人 何沛澄編曲製作,而其唱片公司叫Hong Kong Modern Creatives,我亦是滿心期待,以為是2015年的新talent,新創意氣息,怎知,喂,做乜翻唱劉浩龍舊歌呀?填詞又是那種用字又是那個愛情主題,編曲再努力亦無用了。

講到口都臭,香港樂壇仍擺脫不了舊思維,舊工廠式製作,那種「對準市場」,覺得「要咁大眾先接受」的方式的,一世都不會有改善的了。佔領過後,現在是針對水貨客的階段,大家都嘆息香港變到只是服務大陸人。是的,很多人都明白了,但很多人卻不能一理通百理明,明白到這種「恩主」心態,這種只為求討好人,妥協的態度,其實正正早滲透全香港,亦是殺害香港發展及創意的其中一關鍵——音樂,亦然。若然大家不是一窩蜂去製作「大眾愛聽」的K 歌,今天的樂壇就不會變成這個連「大眾愛聽的K歌」都做不好的音樂市場。社會不斷變,潮流轉,口味亦不斷變,舉個例,英國主流若然仍沉迷在boyband girlband, 那何來出了Adele及今天的Sam Smith?

個人創意,豐富卻獨特專注的音樂影響,正正是成功出色音樂人的重要元素。做來做去都係那種音樂,你真係受夠了嗎?

中和一下,不如聽聽「以肥出名」的Mama Cass,亦即是The Mamas & the Papas的女主音,亦即是California Dreamin’的原創者,忠於自我,是香港亦是大家,共勉之。

是李逸朗傻?還是香港樂迷傻?

很久沒看過903頒獎禮,今年因為一連串香港事令我突然再感興致,看了今年的頒獎禮。一如以往,903頒獎禮都是大玩煽情牌,今年再鋤強扶弱,頒給在樂壇浮遊一陣子的林奕匡及浮沉更耐的方皓玟,都令不少樂迷十分感動,覺得他們的努力終被認同。

原本以為這種同情心,應是給所有在努力的歌手,而不獨是給某些樂迷偏愛的。不過,我錯了。

另一邊廂,同是不紅不黑的歌手,原來就算有同樣遭遇,但樂迷一樣覺得他們抵死,努力做音樂也只是不自量力。當然,是的,我是指李逸朗。

好坦白講,我真係唔記得邊個係李逸朗,不是有這首歌這專輯,我也不會想起這個歌手,這個歌手任何的歌我早已沒有印象;而他早已經消失在樂壇,原來走了到大陸發展,一走走了五年。他不是紅遍強國的GEM又不是「樂壇慈僖」容祖兒,又不是樂壇小強TOMMY,又不是那些英皇出鏡率過高的歌手,應算是harmless 吧?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樂迷可以對他這樣惡毒,給林奕匡及方皓玟的同情心去了哪?

一個歌手沒有唱片公司財力支持,仍然自資出碟,並嘗試以這張碟說出自己北上的離鄉心情︰

呢幾年,每次遇上不如意嘅事都想返香港、都想屋企,覺得自己好似去咗外太空咁,冇朋友、冇家。

有什麼好笑,換著是其他歌手,大家不是會已經十分同情了嗎?是因為他是英皇嗎?就算是英皇其他歌手,大家反應亦應該冇咁惡毒?好了,明了,點解他努力做音樂仍然得到恥笑,原來因為佢做了首被稱為「傻仔」的《傻女》。

其實《傻女》有什麼問題?用一個不同手法去唱一首經典歌曲,用即時粗糙的錄音手法像VO 配音樂的電台劇場一樣的手法表達,有什麼問題?就是因為這是與別不同,就是因為這是不是「正經的唱歌」嗎?

這就是香港聽眾的問題,心胸狹窄,他們不會取笑容祖兒以「我是歌手」形式唱《這麼遠那麼近》更不會恥笑王菀之悶到爆咁唱四大天王的歌,因為果D 歌都係格式化做法,所有都是計過度過,不會嚇親你地班細膽聽眾。相反,呢一首《傻女》,只係用一個lo-fi 手法呈現,你地個個就要恥笑人家係「香港樂壇救星」,我終於明,不只政壇有虛偽左膠,樂壇亦有。

在香港樂壇,創意是不受重視的。寧願聽到一些一板一樣的悶到核爆的歌,都唔想聽到一些敢用不同手法的作品。唔好怪製作人做悶歌,因為市場需求嘛,係咪?

李逸朗整張碟【Fly me to the Earth】封面已話你知是playful,加上選曲有心思,韋啟良的編曲都有落苦心,例如另一首《是不是這樣的夜晚你才會這樣的想起我》加入field recording的環境聲及日常聲音的拼貼,是香港樂壇很耐冇聽到的approach,對上一次已係梁基爵為楊千嬅做的《田中小百合》吧?再唱老土到爆的《梅蘭梅蘭我愛你》編成輕快版本,中間仲加入《Loving You》,你敢說這不是創意?Come on!

在香港地,只有唱到好「標準」的唱法,才是好唱功,才能稱為唱得好聽。只有唱得字正腔圓,只有唱得好才有資格唱歌;只有production value高的作品,才稱得上好作品。講到尾,一來接受能力低,二來離不開精英主義,是只承認市場盛行的精製音樂product 的美學?

我突然諗,響香港有創意的組合也不會flourish 的,我諗像Sonic Youth 翻唱The Carpenters的《Superstar》都一定會被恥笑。

我明白,一個歌手沒有地位及說服力的話,做什麼都人會沒有了那個credibility。我不是說不可以笑李逸朗,我笑你你笑我,這是正常;但一面倒恥笑,就連「音樂樂評人」及hardcore 樂迷都排著隊加入恥笑李逸朗行列,我就覺得好悲哀。李逸朗,只好怪自己埋不了903 堆,做不了苦情歌手吧。我只想說,碟中所有歌都比起什麼《高山低谷》及《分手總約在雨天》來得有意思及好聽多了。

延伸閱讀︰圓夢自資出碟

黃連煜【山歌一條路】,心中一條路

黃連煜

山歌一條路

廠牌:滾石唱片︱ 評分:9

到中國大陸進行采風之旅,然後回來台灣徒步環島客家庄巡演行,這兩三年黃連煜一直不定地在尋根,省思著如何延續傳統山歌之迫切問題,並積極整理那些口傳心授的山歌規則。他的最新作品——【山歌一條路】,依然有著對新舊元素糅合的驚喜,但更值得稱讚,是其完成從「走出去」(《Banana》)到走入自己山路的轉變,如將取之於外的營養,吸收、「內化」成為身體中的一部分。

新專輯《山歌一條路》的序曲對唱,就像唱山歌時會附帶的回聲、迴響、回應,而此回應又喻為是一種傳承,跟《Banana》開篇的《海深嗎》有異曲同工的地方。黃連煜在《山歌一條路》裡面,巧妙運用對唱或對話之形式,提醒人需延續傳統的重要,那裝滿回憶的《祭矮屋》,即以低八度的演唱音軌疊合,象征著和老屋的交談,也暗示對美好舊事物、舊感情、舊價值的守護;矮屋是你的家人,山歌則是黃連煜生命的一部分,他要保住這「屋子」,必須能將它進行「活化」,梅州傳統五句板的《花界情人》,於被中西樂器(小號、笛子)碰撞的編曲擦拭後,便示範了「舊東西」如何在亮出新光澤的同時,又不失其原來的本貌。

跨越古今中外的《山歌一條路》,令舶來的說唱、藍調更能跟客語歌曲融為一體,調和出黃連煜所追求的「新山歌」風味。不論國語、客語饒舌對話的《沒那必要》(又是「對話」形式),或像西方音樂注重節奏、韻律的《土樓阿哥》(令我想起他之前的《黑武士》),甚至是《西部》如歌名已經點出的藍領、牛仔風格,都在套了一件外借衣服的時候,仍保留著客語歌的本質、慣性,使到中西的音樂成份不只疊加在一起那麼地簡單,而是能相互地發生反應!這相互性,還體現於歌詞內容對古與今的打通思考,好比《祭矮屋》回應了台灣「大埔事件」,強拆的可以指是老屋,也可以指舊有的客家文化;而《沒那必要》提到的「語言政策」侵略,至《西部》一窩蜂地去到中國大陸「淘金」之現象,亦共同反思了新潮流的衝擊與危害,以及舊傳統被壓制發展的問題。

因此,《山歌一條路》的最後,仍是要回到屬於自己的路上,回到屬於自己的「根」之中。《祖訓》兩分多鐘緩慢的前奏鋪陳,如暗示返鄉路途的漫長;《山歌一條路》簡單的彈唱、編曲,又撥開了雲霧,使人看清前面的路向。專輯以心中無沙塵的《過山拉》、《山歌王》為始,到單純的《山歌一條路》作結,像畫了一個圓圈,告訴你還其本質的重要,也告訴你窮一生尋找的終站,其實就是你出發的起點。

感受過歲月冷眼的黃連煜,自然瞭解外面世界的複雜險惡,他將客家山歌變為自己的信仰、變為一種精神歸屬,因為在山歌裡可以找到一方净土,能抵禦惡俗流行的侵蝕,避免受到偏歪了的價值觀所感染。使人慢下來的《山歌一條路》,更使人清醒,其內裡面揉進細膩情感與看透風塵的創作,如提供了火把一樣,好讓你在歸途經過險峻的山路時,能夠用上。

原文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