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聰杜麗莎︰香港樂壇已死

轉載自蘋果日報【哭濕歌詞】

記者:蒙為亮
攝影:梁細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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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填詞人,盧國沾代表武俠片的義薄雲天,黃霑代表電視劇的香港情懷,林夕寫佛偈講因果, Wyman用詞偏鋒一刀插入心……但最綺麗浪漫甜入心的,一定要數林敏驄,五年時間寫上過百首流行曲,打造一首首經典情歌,他填詞只有個宗旨──要感動人,先要感動自己。

杜麗莎

中菲混血兒,縱橫樂壇三十年,名作有《假如》、《真愛》及《 I Believe I Can Fly》等。曾移民加拿大,回流香港教唱歌,學生有鄭秀文、薛凱琪、梁詠琪、張栢芝等,曾奪第三十屆十大中文金曲金針獎。

林敏驄

著名作曲填詞音樂製作人,被譽為香港無厘頭始祖,多年來為張學友、梅艷芳、譚詠麟、張國榮等歌壇巨星創作了許多膾炙人口的經典歌曲,曾與曾志偉主持搞笑節目《開心主流派》、《開心字典》及《冇有線電台》,深受歡迎。

林敏驄=林
杜麗莎=杜
記者=記

寫詞靠天份

七十 年代出生的三字頭,視林敏驄為專寫情歌的才子,《深愛着你》、《最愛的你》、《假如》……聽到 Intro自不然會哼上兩句;八十年代成長的二十出頭,只記得他的幽默風趣,他上《獎門人》節目,玩超級無敵馬拉松的那句:「人人都揸住支蘇格蘭場非工業 用國際線路自動溶雪十六嘩佬風油軚垂直升降連雷射彩色洗衣乾衣氣墊毛筆一支。」相信很多人還有印象。

林: 我也覺得自己精神分裂……我沒刻意加入煽情字句,情歌從來都是簡單直接就最好,我愛你其實很簡單的,奈何八十年代大家都怕尷尬,開不了口,所以我把情話加 入歌曲,憑歌寄意,大家都很受落。填詞,從來都是靠天份的,寫得好只有一個不二法門,就是感動人先要感動自己,有些作品我寫到一半已經哭了,如《忘不了 你》。

杜:對,歌曲最重要是 Touching,同一首歌,每一個歌手唱出來都有不同感情,要唱得投入,就要投放自己感情,這方面我和阿驄都比較了解,因為我們都是性情中人。上星期我 上陶傑的電台節目《光明頂》,他問我如何賦予歌曲生命,我想也不想答:「是歌者的熱情,和我教學生一樣,聲音是最傳真的,只要她們用心唱,一定唱得好。」

記:你們聽甚麼歌曲長大的?

杜:我聽外國流行曲大的,如《 Feeling》、《 When I will see you again》,年輕時唱歌是我正職,那時候我只懂唱歌,對其他東西一無所知,愛情和友情,都是從歌詞中學會的,幸好那年頭的歌詞非常正面,否則我會變成壞人,哈哈。

林:英文歌詞壞極有譜!我抄英文歌詞大的,讀書時,我最喜歡在書本上抄 Elton John、 Beatles的歌詞。

杜:我經常說那年代是好幸福的,錄 CD有最好的音響,錄音時大家都很認真,外國的 Melody和歌詞也寫得很好的,阿驄都是聽西方流行曲大的,所以他寫的詞比較「鬼鬼哋」。

林:不是吧!鬼鬼哋,農曆七月,小心點比較好。

杜:我的意思是比較外國呀!

記:為甚麼只由 1982年寫到 1986年,之後就停下來?

林:寫得太多了,寫夠了便要停,不是我自負,那時的 CD有十一首歌,我寫的那首一定是最力谷的,或許就是因為太 Top,覺得不好玩就停了。其實我也不是不寫,上年我和農夫也有一首《我是否你唯一的粉腸》,搞笑居多,但我唱得情深。

《深愛着你》一小時起貨

《幻影》、《無心睡眠》、《花店》……歌詞內容寫熱戀、失戀、暗戀,以上都是林敏驄比較喜歡的,說到極速起貨,一定要數一小時內 Pen down的《深愛着你》。

林: 創作時間短不代表不用心,有時 Mood到,不消一刻便可以寫好一首作品。《深愛着你》是自己喜歡又能在一小時內完成的作品,好作品是 Timeless的,之前為推出回顧大碟翻聽自己作品,依然覺得感動,所以替每首歌寫了自己的感想和後記。原以為這世代再沒人看文字了,但某次出席公開場 合,容祖兒和陳奕迅分別說我寫的東西很 Touching,這很鼓舞我,令我有想過出書的念頭,但我不知寫甚麼才好,不如寫你吧!杜麗莎,我好少讚人,你是 Born to be star!

杜: 嘩,別讚得這麼厲害,我只是喜歡唱歌吧,這熱情從來沒變,所以我教學生之餘也偷出時間錄音,今次推出的《 Hello》專輯,我花了兩年籌備,到美國 Los Angeles找著名音樂人 Michael Thompson製作唱片,當中最喜歡的一首歌是《 Think of you》。

記:在阿驄的 Show裏,你也會唱這首歌?

杜:不會了!阿聰才是主角嘛,我會唱《假如》!就算要 Cover別人的歌,也會唱梅姐的《夢伴》……今天今天星閃閃……《夢伴》真的很易上口。

林: 今次我開兩場演唱會,大家別太嚴肅,就抱一個聽好歌的心態去參加一個 Party吧,雖然我不會如上次和志偉合作《棟溝笑》般搞 Gag間場,但只要你經歷過八十年代,一聽到 Music intro,就肯定會有種魔力令你跟着唱,而且極有可能是由頭唱到尾。當然,少不了與老朋友一齊 Jam唱的環節, Kenny B、杜麗莎一定有份啦,太極樂隊肯出席,更令我重拾放低了十多年的結他,實不相瞞,其實我是個 Band仔,我們那個年代不流行 MMO,要唱歌,就要學真樂器。

杜:逼出來的,那時表演大多數用 Live band,你完全不懂樂器,根本沒法和樂隊溝通,這是個現實問題。

記:為甚麼今次演唱會,會邀請這麼多新進歌手?

林: 這個嘛,我作為前輩,一定要給後輩機會,我邀請的都是有潛質的新人,我之前與女結他手 Takki、樂隊 Mr.合作過,他們彈結他一流,快歌方面會有 EO2,總之一句整個音樂會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還有一個特別嘉賓,姓陳,又叫醫生( Eason!林敏驄在搞 Gag!),好端端一個演唱會又何須醫生呢?哈哈!

樂壇已死!

本想問兩人對未來樂壇有何看法,林敏驄簡單一句就令我來不及反應,「還可以有甚麼指望?都沒有了,我覺得樂壇已死,就算沒有死也是今非昔比。」之後就是一輪控訴,可見他對音樂依然有火!

林: 這幾年,我覺得是活在樂壇最困惑的日子,科技進步了但樂壇竟然落後了,以前和阿 B去日本錄歌,用 15萬做一隻歌,現在那有老闆肯花 15萬給你? 15萬,做幾隻碟都有餘了,相隔不過十年,唉!十年前,我怎也想不到樂壇會有如此光景,那年頭大家都爭着做到最好,大家在良性競爭關係下成長,樂壇不難有 佳作,以前的唱片公司高層全是 Band仔出身,真心愛音樂,現在全都是生意人,任何 Show任何獎項都是談回來的,沒有人再 Care樂壇。

杜: 對呀!整個樂壇都是沒有生命的,導致如斯光景是多方面的,第一,歌手水準下跌,現在 Singer沒平台表演,以前我們在酒吧又唱,公園、沙灘都有 Show,現在連電視台都少了唱歌 Show;第二,正如阿驄所說,唱片公司高層一味向錢看,這是個惡性循環;第三,缺少機會!大家要給多點機會新人,其實他們都很努力,我很多學生也很努 力,有次有個學生跟我說:「老師,監製叫我唱得 Sexy點。」我心想,如何唱得 Sexy是要學的,這個樂壇越來越即食,有時見到學生我也痛心,現在做 Artist很苦,很多事情是站得出來就一定要懂,不然的話會被比下去。

林:所以我常說,寫歌作歌唱歌是要天份的,後天有用,不過要很很很很努力才可以補救, C朗用不用學踢波呢?不用啦!

杜:沒人說過做歌手這條路是易走的,至少我和阿聰都是行來不易,所以做老師的我只管更努力去教,希望樂壇未來會有轉機。

後記

訪問前,刻意重聽林敏驄的作品,感覺正如訪問中他提及到的一句:「好的 作品是 Timeless的!」我更想說的是──好歌有好報,福報在《好歌•好友》演唱會,新舊歌手朋友齊齊支持林敏驄,這算是阿聰的好報吧。誰知我這樣說,他卻 無奈搖頭道:「才不是啦!我近日頸骨痛,去看醫生,連他也打趣說,可能我之前整蠱得人太多,所以現在有報應,我看這是天收我吧!哈哈,當還債吧!反正我成 日得罪人。」這種林敏聰式自嘲,令在場工作人員笑了,或許孤高得帶點悽酸才當得上填詞人,否則那裏來多愁善感,傷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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