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証王菀之失落於時間,沉醉於藝術

王菀之
On Wings Of Time
廠牌︰東亞| 評分︰8.4︱你的評分

王菀之一開始出道便是拹著張學友的環球旗下的創作才女,一直在大公司的庇護下的王菀之算不上大紅大紫,也稱得上平步青雲,獲903愛錫之餘,創作深受其他歌手愛戴而採用,媒體評價亦一直正面。

這溫室背景下,王菀之的音樂亦正屬大型唱片公司下的「標準」女歌手水準,標準市場作品,亦不欠突出作品。【I Love My Name】的稍進,來到【詩情.畫意】又稍退;【王菀之首張國語專輯】稍進,【Infinity Journey】又似在以踏步步幅行走。唱了四年,最讓街外人記得的可能還是與張學友有關的《我真的受傷了》與她為其他歌手創作的作品了。其餘可能會數到《畫意》,其他那些帶有濃厚The Cardigans與其他稍帶twee pop 樂團的作品。

一直覺得,王菀之的作品既不是最有「商業智慧」最有市場價值,又不是能在音樂性、閱讀與創意上標青,可反覆把玩。簡單來說就是定位較尷尬。然而,聽罷【On Wings Of Time】,我只即時想到「王菀之要紅了」,無論是在坊間媒體上抑或是在我們這些「小眾」的音樂迷的圈子上。

流行層面方面,聽【On Wings Of Time】便讓人覺得王菀之這次是集百家之大成了,為過楊千嬅、容祖兒、薛凱琪等作曲的她,這次反過來就像反過來把她們的特點融為一體,成為一張流行元素豐富的專輯。

原是作給楊千嬅的《月亮說》真的是充滿著楊千嬅華星時期于逸堯譜寫的那些動人流行小調,也恰巧地首句「凝望你背影」與于逸堯寫曲黃偉文填詞的《有發生過》的「沿著你背影」接合。《月亮說》的婉轉風格,在市場裏被遺忘了多久了,終於在王菀之的聲線下唱出了這一首佈滿著情感點滴的作品。

由林夕填詞的《大笨鐘》則顯然是吸收了作給容祖兒《呼天不應》般的慘情k歌作,林夕亦參透此理,放上「糊塗蟲實在聰明」這些大智若愚的戀愛警句。當然,王菀之不單賣慘情,歌曲像繼承了《畫意》的戲劇元素,以神秘異國感覺來作氣氛,情感亦幸是趨內歛。

到《I’m Sorry》這首小品就顯然是屬薛凱琪《甜蜜蜜》那些甜美少女作品了。王菀之這首作品把小情人的碰撞不只唱得惹人愛憐,連詞也寫得既如此生動可愛,又如此細密,林夕還敢說王菀之填不到好詞?「如語氣傷到深處 原諒我的瘋語」林夕會否暗自覺其實頗有他以前在行的少女情懷?當然,結他用盡心思的編排與及整體調整至像小場地表演的親切暖和氣氛與感覺也是亮點。

當然,《低科技之歌》這種明快玩味的作品亦是樂迷鍾愛的類型,畢竟情歌慢歌太多太悶,年輕人還是希望自己的口味能夠多一點與眾不同,多一點玩味。《低科技之歌》多得黃偉文的「我偏愛慢,低科技」的主題外,還多得編曲的精湛,嘗試用一個接近現場即興的編排把舊式爵士的味道帶進,bass與低音鼓的部份是歌曲的龍脈,把這首旋律其實像《我來自火星》等的twee pop 旋律編成別樹一格,標青。

以上的夠搶耳,其他的一樣份量十足,像《她扔了根火柴》這首幾乎真的重回周璇年代的作品,或是《我不打算流眼淚》這少有的女生低低吟唱的爵士,或是《記住記住》這首幾乎是灰白色的冬天環境下落寞得要命的悲情作品,都是製作出色且跳出框框的作品。

不過,廣東與國語的作品重覆問題便阻礙專輯進度,縱使已經用心用不同編排,但像《小團圓》便顯然是為遷就主流市場而令其變得平庸(大眾化),或是《月亮事》這國語版亦可刪去。《粒糖有毒》亦是專輯的弱點,忽然保守及耳熟起來,比其他少了太多膽量及創意。

由動筆寫這專輯到待了二個月再續寫,【On Wings Of Time】依然讓我聽到王菀之把廣東流行玩得如此平易近人同時婉轉動人,証明廣東流行也可以有創意有心機但不嘩眾取寵。王菀之,從此專輯後希望會一直為香港樂壇帶來勇敢的音樂。

首選︰月亮說、低科技之歌、我不打算流眼淚、記住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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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廣仲【七天】的「誠意」跟不上「潮流」

20090060751

盧廣仲
七天
廠牌︰Avex| 評分︰8.0︱你的評分

盧廣仲的忠實歌迷也許不會認同這篇樂評,因為我對他的要求會苛刻了點。首張專輯【100種生活】豐富的音樂元素和歌手誠意十足的演繹的確讓許多傳媒朋友感動不已(包括我在內)。每一首歌的旋律經過了認真的鑽研,整張專輯都保持在專業的水準上,是2008年最值得推薦的專輯之一。

大家都延頸期盼這位元才華洋溢的音樂人下一張成績單又會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可想而知,當我聽完這張【七天】專輯時,難掩心中的失望。不知製作群是否留意到這回唱片把上一張專輯的問題放大了:重複使用七和絃的作曲手法。再加上整體的詞曲水準不如之前的那麼雕琢。原本可以更深入寫出學生生涯的苦與甜,更何況這回主題延伸到愛情與人際關係,有足夠的空間發揮,結果只是浮光掠影般帶過。

認真聽了這張專輯好幾回,還是找不到其他理由取代「馬虎製作」這四個字。文案提到錄製工作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除非這些作品早在錄製前完成,否則廣仲還是慢功出細貨更為恰當。特別是以創作為賣點的藝人,要不斷地嘗試新的曲風,尋求音樂上的突破才能愈戰愈勇。
《七天》似乎披露了唱片公司「打鐵趁熱」的企劃手法,也同時反映了對這位歌手的信心有限。不過,看看目前市場對專輯的愛戴,恐怕只加深了製作群錯誤的判斷,讓我不禁為這位「新一代的黃舒駿」*七上八下。

這不安的感覺從第一波主打歌《Oh Yeah!!!》開始。首次聽到這首歌時就覺得少了創作人慣有的生命力,製作方面也不夠嚴謹。編曲更無法如「早安!晨之美」般完整和細膩。有趣的是,這首歌倒是越聽越耐聽,那愉悅的氣氛需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上癮,這和琅琅上口的旋律息息相關。而搖滾作品本身就充滿了感染能量,要引起年輕聽眾群的注意不會太困難。但我覺得最具誠意依然是歌手的表現:聲音依然流露出活力,隱約可以聽到歌手既含蓄又積極的態度。他的演繹也是歌曲中唯一不造作的元素。

另外一首快節奏的作品《再見勾勾》在編曲上較具層次感。其中知名爵士音樂人邱建二的喇叭吹奏以及廣仲的吉他彈奏和合聲表現形成了絕美的搭配。有一點我卻不贊同,所謂「GOGO的曲式」其實減弱了作品的震撼度,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樣活潑的節奏容易在歡樂的場面中使用,很明顯的製作群把焦點放在廣大擁護廣仲的悻悻學子。另外,陳綺貞的歌迷應該曉得作詞人「威廉霍華」就是陳綺貞本人吧。

有樂評人認為專輯後半段的抒情歌曲「趨於平庸」,「缺乏亮點」。我倒認為《聽見了嗎?》雖沒有「寂寞考」、「好想要揮霍
」如此感人,歌手也減少了演繹方面的技巧,甚至有點跑拍,但歌曲散發了一種自然的美感,平平穩穩的在其餘的作品中顯得格外突出,尤其是結束前歌手高音的詮釋代表了心靈上極度無奈的?喊。倘若在編曲上沒那麼野心勃勃,就會更臻完美。

同名主打歌《七天》最突出的地方就是編曲中複雜的吉他彈奏,似乎代表著歌手不懈怠的創作精神。但歌詞只有副歌部分較突出、旋律又好似歌手被退稿的作品般失水準。更讓我不解的是,歌手為何要把尾音拉得這麼刻意,結果反而顯得多此一舉。

初聽強打抒情歌曲《I No》時,一直無法投入在歌曲中,卻又找不到問題的所在。只好把旋律抽開來仔細分析,才發現前兩段和副歌部分的節奏轉換得有點突兀,因此頗具難度的。而歌手可能沒把握應對,因此表現得太緊繃,我也聽得好辛苦。

我喜歡廣仲在《開心餐廳》裏前兩段旋律的詮釋,那口氣帶點急促,卻收放自如,襯托出餐廳裏繁忙的情景。到了副歌就沉悶下來,歌手又過於使用真假轉音,結果本來很開心的「買了食物」,卻怎麼也「吃不下去」。

提筆之前,我讀了好多位樂評人的意見,並發現我似乎沒有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張專輯,或許像這樣半斤八兩的製作手法我早已司空見慣,心想讀者也不止一次看到我使用「換湯不換藥」類似形容詞。但在競爭激烈的唱片業裏,歌手不能只渴求「曇花一現」的表現。要跑的長遠就得把握時機,不斷的挑戰自己,嘗試多元化的風格,譜出更多心思的樂章。但在商業市場裏,「誠意」永遠都跟不上「潮流」,對於這樣的專輯我又該給予多少分數呢?

*「新一代的黃舒駿」是我聽了「Rock'n Roll的Style」之後為他取的稱號。因為那現場的互動,和歌手邊唱邊說的演繹方式,把我帶回到「戀愛症候群」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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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時宜】 合時地遇上了1976

20090060751

1976
不合時宜
廠牌︰Sony| 評分︰7.5︱你的評分

1976,一組看似單調的年份,尚未摸得清團名的由來,聽到充滿八十年代青春氣息的Synth Pop,配上充滿稜角的歌詞,充滿文藝青年的氣息。或者如同碟名【不合時宜】般,1976如現世代的主流華語樂壇產生著莫大的落差。

先說一些背景: 1976擁有背負獨立名義的出身,取名1976只因當初團員皆出生於1976年。樂團深受八十年代New Wave、Synth Pop、Post Punk刺激,音樂亦彌漫著New Order、The Smiths、Depeche Mode的蛛絲馬跡。1976的掘起,可說是台灣獨立音樂掘起的一種實現。成名後的1976與主流大牌Sony簽下合約,自上張專輯【這個星球】而降,一躍而成為眾多文藝青年的頭號至愛。

其實,1976不能說為「很文藝」。他們,只是比較自我,那並不是故意的與眾不同。一切都可以從【不合時宜】之中解釋得到。

《世界盡頭》這歌名充滿村上春樹的況味,猶如從【世界末日與冷酷意境】中延伸出來的一個小部落,顯得自成一角。一聽之下,不得了,《世界盡頭》根本就與對岸的北京樂團新褲子的專輯【野人也有愛】互相呼應,差不多在三分鐘的一連串Playful的Synthesizer音效落得清脆俐落,師承New Order的音樂根底再次表露無遺。

《流浪者之路》讓人想起仍然讓人想起New Order。要說明,這絕不含任何貶意,往後的結他勾起,仍承傳英倫音樂的優良血統。順帶一提,此曲更成為杜琪峯最新力作【復仇】之中文主題曲。《蒼白之舞》的輕盈,與本年英倫新貴The XX的都市觀一脈相承,既沈穩又飄揚,讓人手足無措。

至於首發派台的《夜晚還年輕》,節拍則使人記起Duran Duran的搖擺姿態。主唱阿凱的聲音一時肉緊,一時呢喃,令音樂遊走於不平衡的協調感之中。

《地下社會》則是向台灣一家知名Live House作致敬。獨立樂隊剛出頭時,通常都是戰戰兢兢在不同表演場地以游擊方式換取表演的機會,1976當年亦是在這個場地表演後而聲名大噪。樂隊並沒有因名成利就而把過去統統忘掉,相反正是過去的音樂體驗成就了今天的1976。

最後一曲《煙火》是體貼的一曲,以溫暖的結他聲音堆疊加上許如芸的Backing Vocal,再後又有小號伴航其中,好不熱鬧。

雖說1976保持著獨立樂隊的自覺性,但同公司的張懸、許茹芸的跨刀參與唱片製作仍顯出公司對他們寄與厚望,似乎欲與進行韋瓦第計劃的蘇打綠平分秋色。

有關1976的【不合時宜】,其實一切都有原來如此之感。宣傳側標如此顯示:「因為資訊接收的太快,我們常常必須要用【類型】來幫助消化;容易消化的,很快流行了起來,難咀嚼的,成了不合時宜的份子。」2009年是音樂的洗牌年,之前流行的,今天看起來可能已經很俗套;相反亦然。這年Bernard Sumner奉New Order之魂以Bad Lieutenant重新出發,Peter Hook亦欲以三支低音結他的全新組合Freebass繼續迎戰。回首往1976年,Bernard Sumner與Peter Hook共同跑往Sex Pistols的音樂會,繼而組成Joy Division。當然,往後怎樣改變了搖滾樂的歷史,那是後話了。

1976這次做回自己,肯定的是,許多年後往後看,也不會覺得【不合時宜】落伍或造作。率性而為,往往最得人心,亦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長青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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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佛想創五年的【大想頭】

20090060751

大頭佛
大想頭
廠牌︰自立| 評分︰7.0︱你的評分

曾幾何時,香港各大電台均大力推動Cutie Pop風潮,大頭佛、The Pancakes、3P、inLove相繼在電台得到不俗的點播率,這種Cutie Pop勢力足以與當年電台節目「組Band時間」中介紹眾多重型搖滾樂隊分庭抗禮。時間不過向前推移五年,「組Band時間」不知不覺黯然落幕,除了My Little Airport把握年輕人心態以頹廢踩界啜核港式Twee Pop殺出一條新條路外,本土Cutie Pop幾乎陷入瓶頸,難以在樂壇突圍以出。作為一隊擁有多年年資的獨立樂隊,大頭佛在蟄伏五年後回歸推出全新大碟【大想頭】,記錄了五年來樂隊沈澱下來的一些創作理念。

大頭佛在新成員Nick的加入成為鍵琴手下,在音樂上有更大的玩味空間。全碟均由結他手H包辦作曲部分,其中《我愛夏日長》及《小秘密》兩曲更分別有長號及小號的伴航,豐富了音樂上的質感。五年間樂隊有成員曾赴美修讀音樂課程,H亦與其他樂手另組樂隊Monogel,新專輯顯示出大頭佛如何在期間脫胎換骨。作為開首的一曲《粉絲人》,氣氛營造得相當熱鬧,形容音樂會開場前瘋狂粉絲的興奮莫名確實貫徹大頭佛的Cutie形象,而古怪的Keyboard聲效亦為此曲扳得不少分數。

緊接的《我愛夏日長》抽繪仲夏海灘樂,音樂亦充滿藍天碧海的畫面。據聞這曲派台時遭禁播,原因是歌詞中「帶著拿黑鬼以防曬」的「黑鬼」兩字出事,硬生生把整首歌曲在大氣中封殺,相信填詞的H亦始料不及吧。

而主力唱英文Cutie Pop的The Pancakes在這張唱片中填上兩首中文詞《小秘密》及《分裂》,再The Pancakes乖離跳脫的風格於大頭佛上伸延,有不錯的效果。不知The Pancakes會否考慮日後多唱廣東歌?

《我的旅遊雜誌》配上Bossa Nova的輕巧,加上出走渡假的主題,猶如置身悠閒的西班牙別墅之中。而專輯中較為突出的一曲算是《8p.m.》,皆因欣與H的重唱為歌曲注入生氣,而歌詞交由H操刀,吐露出對幻彩詠香江「是美學還是一種軀殼」的無奈。

至於守尾門的《探索一號》,交由秋紅的Jan譜詞,Jan收歛在秋紅中暴躁的火氣,以尋夢為題給大頭佛度身訂造的歌詞,加上電音穿插其中,為【大想頭】帶來點點餘溫。

在音樂質素及創意上,【大想頭】未必是上乘之作,發碟當天的音樂會中,大頭佛在現場稍嫌緊張未能放開懷抱盡情演出,但在一行五人的自作業的態度來看,十首創作均是大頭佛對自身的一些體會。對自資出版唱片的獨立樂隊來說,推出唱片除了滿足對音樂實踐的欲望外,亦是對自己的一個很好的交代。眼看不少樂隊說自己多愛音樂多愛創作,但心有餘而力不足連一張唱片都不能推出便放棄,大頭佛交出三張專輯,超額完成了他們對音樂的堅持。獨立樂隊的夢,從不是想像中容易走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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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淳佳【回到最初】唱歌的感覺

20090060631

蔡淳佳
回到最初
廠牌︰華納| 評分︰7.0︱你的評分

「相信很多歌手都有同樣的經驗,開始時對音樂有很多憧憬,但通常理想中的音樂不賣,如果不願聽取唱片公司的意見,可能就沒有下一張專輯。」這是蔡淳佳在接受本地媒體訪問時提出的看法。五年前淳佳憑一張【日出】專輯捲土重來、鹹魚翻身,引起了廣大媒體的注意。那時,我為這把清澈、扎實的聲音歡呼。求學時期因一首「看見」讓我對淳佳的歌聲深深著迷。她的詮釋總給人一種信任,相信她能把歌曲所要傳達的情感細膩的表達出來,相信無論旋律具多大的挑戰她也能勝任有餘。

但懂得唱歌是一回事,聲音的特質卻成了現今歌壇必備的條件。李宗盛大哥教的「辨識度」,淳佳有了,但夠不夠特別,那就必須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多年來,我都在為淳佳尋找出適宜的歌路,認為遠離過於商業的包裝和製作手法才能發揮她那活潑的個性,同時為歌聲尋得與眾不同的特徵。在上一張專輯【慶幸擁有】裏找到了幾首出色的單曲,帶出了淳佳多變的演繹手法。可惜,專輯整體的製作方針模糊,雖為淳佳獲取了臺灣金曲獎評審團的肯定,流暢度卻比不上這回介紹的專輯【回到最初】。

淳佳說過,希望能憑【回到最初】找回當初唱歌時的快樂。而《表面完美的愛》這首歌卻讓我找回了第一次聽淳佳作品時的感動。歌曲前半段淳佳低音的略微沙啞襯托出安靜的傷感。副歌部分她發揮了招牌的純淨美聲,把柯貴民優美的旋律唱入你我心坎裏。她就像那是毫無路障的橋樑,即使周遭有很多事物讓路人分心,但淳佳總能把我們喚醒。「裏面腐朽的愛 就要用枯萎玫瑰來覆蓋」,我常納悶:一段維持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如何因一些事故而面臨分離的結局。是因為最初的起點早就不一樣了,還是兩個人已經無法再繼續漠視彼此間的隔閡?「表面完美的愛」讓你拾起一片片的回憶,並在過程中重新認識自己。

專輯裏最輕快的作品應該屬於《我們的最初》,一首有點Bossa Nova編曲的清新小品。淳佳也參與了作曲的部分,而除了獨特的編曲之外,另外一樣吸引我的部分就是優美的和聲編排,採用了新進的哼唱法,感覺卻意外的協調。這首中板節奏的作品故事背景卻一點也不灑脫,女主角在無意間碰到了舊情人摟著其他女孩時,才恍然大悟自己並沒徹底把過去放開。這時候和聲很有默契地把氣氛推入高潮,意味著已把封閉已久的思潮閘門打開。

開場作品《回到最初》清新自在的吉他彈奏為專輯加分。這是一首典型的商業情歌,淡雅、舒服,新意雖不足,但民謠式的風格最討人喜愛。如果你仔細聽淳佳的唱腔,你也許會和我一樣佩服她的實力。JJ林俊傑為她寫了一首難度相當高的旋律,尤其是副歌部分,容易上氣不接下氣。「棉花糖在手中的笑容 鑽石換不了愛情的心動」,整首歌洋溢著對過往幸福的眷戀。

我的家》是新加坡一部溫馨家庭劇的主題曲,因此風格就顯得簡單、溫暖許多。而安排在專輯的最後一首是為了和主題歌曲前後呼應。這不是淳佳第一次詮釋類似曲風了,但唯有她聲音的特質能把這樣的作品唱出感覺來,即使留下的印象不深。

我想讀者應該曉得《隱形紀念》是一首翻唱曲。歌手的日式唱腔雖然獨特,但和原唱者在氣質上改變不大,因此顯得單調。只因歌迷熟悉原曲而選擇把這首歌作為主打好像不是個明智的決定哦。

由久違的本地音樂人梁偉豐作曲的《前座後座》旋律優美感人,但被過於普通的編曲拖累。愛與不愛之間的界限一直以來都叫人難以分清楚。保留與取捨之間又需要多少勇氣呢?

專輯裏有一些小小的驚喜。其中淳佳就參與了五首歌的創作,表現出「最清楚自己音樂方針」的意識,也讓歌迷更瞭解她對音樂的熱忱。而這些樸實的作品正好符合了專輯整體的溫暖感覺,保持著流暢度,十足洋溢著淡雅、舒適的氣氛。五年裏這樣的優美感覺依然存在著,或許證明了淳佳永遠都是你我療傷時的好夥伴,但也反映了唱片公司保守堅持這單純的音樂形態。何時能讓我有「晴天霹靂」的感覺?看來還要等一段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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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奕邦【邦】十首作品成自傳

20090060631

藍奕邦

廠牌︰東亞| 評分︰8.3︱你的評分

到今時今日,有幾多張流行專輯,帶給你無限感動與反思?

不知為何,買了這一張【邦】,還想向藍奕邦鞠一個恭,道一個謝,一切都是由衷的。藍奕邦那枝筆有很強的文學性,雖然話【邦】的十首作品是他個人的一本自傳,然而哪有人不想賴床,哪有人不唾罵香港教育制度,哪有人未痛過受挫過。當一個意志低沉,銳氣磨蝕的人,聽著《向前走》,那份幻想與現實的落差,好難不感觸。

無疑,藍奕邦是一個出色的作曲人。記得2006年他譜了一首《芬梨道上》給楊千嬅,那份旋律叫人完全著迷陶醉,毋需林夕的歌詞,本身已經很流麗。同一年,藍奕邦以一首《流星月台》恭迎 Shine 回歸樂壇,那份旋律蘊藏的情感一樣大得很。聽著「流星總喜愛趁人疏忽的一剎, 橫越那靜默稻田」一句去尋找填詞人蹤跡,方知執筆人同樣是藍奕邦。此刻我才發現,藍奕邦寫的詞有能力直坎人心,稱藍奕邦是一個出色的作詞人亦不枉為過。

藍奕邦的自傳之旅本來是一年的行程,如今走多了一年,終於推出最後一部曲【邦】。由批評與埋怨,到低潮與碰釘,到勵志與窩心,【邦】的歌單都是悉心舖排,不可分割的一串時序。當你打開充滿問號的《賴床》,你就注定要聽到充滿答案的《學神》,請讓藍奕邦控制你的情緒起伏。

逃避與面對,《奇珍異獸》似乎因《賴床》而生。味道十足如《裙下之臣》的《奇珍異獸》,可謂藍奕邦個人曲風的新著陸點,曲風上素來不求突破的藍奕邦應多嘗試新方向,為自己注入不同面貌。稍為跳脫,藍奕邦卻未能放到盡,妖嬈之味不足。其實藍奕邦不是先天超級巨聲,先天條件限制下,在凌駕《奇珍異獸》時明顯力不從心。

《膠》和《逃學去英國》是不可分割的一對,【邦】將兩曲砌在一起力度十足,諷刺香港教育制度的死板。《獨行俠》是成長的蛻變,成熟了,懂事了,悟性強了,承上啟下,再踏上一個階梯。

過去的《靈光》,現在的《向前走》,未來的《時候尚早》。《靈光》和《向前走》記述著藍奕邦最低落的時刻,歌唱事常停滯,母親身患癌症。兩曲都來得很重,很抑鬱。《靈光》寫母親的離世,緊接《向前走》則叫拋低舊事昂首闊步,是一段後完整的故事。旋律流淚,歌詞流淚,偏偏叫人堅持撐到底。前瞻未來,又頓覺《時候尚早》。反思過去現在未來之後,悟到「得一日過得一日」的道理,《學神》原來才是最後總結。

【邦】中的《賴床》,《膠》,《時候尚早》都刻意修飾了,與【藍】,【奕】的版本稍有不同,小小地方見其大大心思。

藍奕邦絕對不是一個超級巨星,他不能如其他歌手一樣奇珍異獸,站出來不能壓台。他不過是一個藝術家,只會用音樂和文字表達自己。藝術家越抑鬱,做出來的作品情感投放亦必遇多。記得林夕寫了《Shall We Talk》後證實自己患上了抑鬱症,偏偏那一年產量最多,也是他最滿意的一年。因此,【邦】之中最為夭心夭肺的《靈光》和《向前走》,情感最深厚,最得我心。被負能量包圍著的藍奕邦會否繼續扮演憂鬱小生?請跟他向前走,你就知道。

首選:《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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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人】讓感動重回到我心房裡

20090060231

宇宙人樂團
宇宙人
廠牌︰相信音樂| 評分︰7.5︱你的評分

「他們真得很天,他們很天真,他們很天才。」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唱片公司的企劃部對這支樂團的認識有多「深入」。宇宙人四位成員平均年齡二十三歲,大約五年前成立,對音樂都很有想法,小小的腦袋裏裝滿的是意想不到的點子。

由於他們對任何事的分析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只要是靈感一來,即使是毫無關聯的事項,他們都能拼合在一塊,創作出主題鮮明的作品。無邊無際的思潮毫無拘束,也難以捉摸,因此唱片公司就乾脆以「無法定義」來形容這四位古靈精怪的男生。

我覺得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也是兩種製作方針的矛盾。剛組團的宇宙人創作廣泛混合了藍調、搖滾、Fusion等各種風格。經過兩輪的改組後,音樂風格卻專注於鍾愛的放克和Acid Jazz類別,作品內容則環繞著生活裏的種種經歷。因此,所謂的「無法定義」早在創作的時候就「定」下來了,即使編曲有多花樣百出,依然屬於相同的音樂風格。這就造成很多人還沒聽完整張專輯前就到了飽和點,只能對前面幾首歌留下印象,加上專輯的大部分創作都還很青澀,那就削弱了專輯該帶來的震撼。

此外,本地某刊娛樂雜誌的樂評人因為覺得這支樂團是「走類似盧廣仲的音樂曲風」,結果一開始就對他們的音樂持有成見。但仔細聽完整張專輯,除了主唱小玉的聲音在一些發聲的部分比較像之外,完全聽不出任何相似之處。論曲風更是有明顯的差別,盧廣仲的音樂介於民謠爵士風格和輕搖滾之間,諧和的曲調使作品比較容易消化。宇宙人的音樂說直接一點相當吵鬧,編曲沒依據一定的規律進行,作品更是傾向舞曲風格。是的,所謂的「主見」很多時候可能成為別人眼裏的「偏見」。

第一次在電台節目中聽到《背琴男子》時,原本我只把從收音機播放出來的聲響當成工作時的背景音樂,但它讓我分了心,豎起耳朵仔細聽完整首歌。那豐富、多層次的編曲叫人難以預料。開場的電子吉他就似乎「上了魂」。隨後,鍵盤和貝斯華麗的搭配帶出了歌曲的爵士風格。氣氛隨著節奏的加快而變得緊繃,那是重搖滾編曲的開始。摘取了張雨生「天天想你」的部分歌詞更是明智,提高了作品的吸引力。以詼諧有趣的手法,引用「背琴」與「悲情」的諧音作為話題,帶出了小男人在愛情世界裏困苦掙扎的心情。如果說宇宙人的作品風格是「無法定義」的話,那這首歌就相當符合。在這裏和你分享唱片文案裏絕妙的介紹:「吉他就是一個被烈酒燒傷喉嚨的老人 鋼琴就是一個音準很差的酒吧歌手 貝斯就是一個有很會講大道理的大鬍子乞丐 鼓就是一個懷才不遇口袋有煙不抽的年輕人 四個人組了一個樂團-悲情男子。」

「太空員警 羅勃費徠德 把你嚇得 肚子歪歪的」這句歌詞已在街頭巷尾間傳開來。主打歌《太空警察》在眾多作品裏顯得突出,那是因為編曲沒那麼高格調。開場的小號以及長號吹奏就拼湊出整個熱鬧氣氛,隨後復古的吉他滑音更是叫人聽上癮。身體的舞蹈細胞隨著鼓聲活躍起來,那是一種自然的擺動,其活潑的感染力巧妙配合了令人發笑的歌詞。原來「太空員警」的任務是「逮捕一隻企圖造反的狗」(暗喻高中時期的校長)。這時小玉的演繹方式倒和糯米團的主唱馬念先相似許多,算是有點遺憾。

太喜歡《Sorry女孩》的編曲了。開場的民謠吉他彈奏聽了手指會禁不住模仿起撥弄琴弦的動作。這把吉他結果成了整首歌的骨架。在歌手開始唱的同時,貝斯手就接過了棒成了主角,副歌部分則聽到了熟悉的電子吉他滑音以及充滿驚喜的長笛吹奏。進入間奏部分,又輪到敲擊樂器開始表現了。整個編曲一氣呵成,除了中間部分技巧性的停頓之外,一點喘氣的空間也沒有。我想你可以幻想我在聽這首歌時,動作特別多,越聽越無法自拔,一點也不誇張。

在寫這篇樂評前,看了一部偶像劇。劇中人物對愛的表達方式毫無拘謹,和老一輩的情侶含蓄的處理手法完全不同。《花花》勁爆的歌詞同樣描寫出男生腦海裏的感想:要「身體」不要「花裙」、一枝花「踩在腳下」爆炸成了「爆米花」等。這首與眾不同的「愛情勵志作品」果然獨特,構思新穎。編曲保留在出色的水平上,其中開場的吉他彈奏就特別吸引人,中間的聲效都是出自主唱的口技。相比之下,旋律方面就顯得單調許多。

要去高雄》讓我想起了脫拉庫的「我愛夏天」和旺福的「迷你裙」,同樣的調皮、灑脫與輕快。印象中,高雄的生活似乎沒那麼精彩、刺激,歌中Acid Jazz的編曲肯定為這個城市換上了新裝。

其實,我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張【宇宙人】重新分析當初寫樂評的目的。從小我就喜歡聽中文歌曲,而寫樂評只是希望通過文字抒發對音樂的熱愛。那時候只要聽到一張值得推薦的專輯,我就會提筆。那是一種隨性的舉止,根本沒想到要迎合任何唱片公司或得跟得上某種音樂趨勢而寫稿。我也無需為了極力推薦某張我其實一點好感都沒有的專輯而絞盡腦汁。聽過了四位成員上電臺節目時的訪談,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對音樂的熱忱,他們懂得接受意見並積極爭取機會發表更廣的音樂風格。言語間難以掩飾興奮的心情,就像我聽完這張專輯時,猶如在茫茫沙漠裏發現綠洲般,那種叫人振奮的感動,終於回到我心房裏。為了忠於自己喜愛的音樂類型,我決定為這張專輯給予偏心的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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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蔚】無意中成了現代中國的精神寫照

回蔚
廠牌︰中國移動 | 評分︰8.0︱你的評分

翻唱專輯早就不再是什麼新鮮事了,當年王菲就通過【菲靡靡之音】重唱了已故偶像鄧麗君的作品,讓聽眾以新的角度欣賞「十億個掌聲」(鄧麗君在內地的稱號)的名曲,並獲得莫大的回響。相繼的每一年都會有歌手推出翻唱專輯。有些重新包裝自己的創作,而大部分歌手都依據自己的喜好搜集了一些經典作,加入各自的詮釋。

其實翻唱專輯在某種程度上一點也不討好。由於有前車之鑒,歌手因此要注入全新的風格,同時兼顧作品的可聽性。另外,還要顧慮到市場對這類專輯的反應往往褒貶參半。因此,翻唱專輯的數目不多。無可奈何的是,近年來好的作品越來越少,而越來越多歌曲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許多歌手寧願選擇灌錄一些雋永金曲,希望能取得另一次突破,對熱愛音樂的工作者來說也是事業上的一項挑戰。

過去的一年,我曾為哈林的翻唱專輯提筆。其他推出類似專輯的歌手有方大同、楊乃文、費玉清、蔡琴等,而總結了過去九個月最具代表性的翻唱專輯應該屬於莫文蔚的【回蔚】了。當然,寫這篇樂評之前,我也參考了其他樂評人的意見。由於制作群這回選擇重唱許多內地民歌,而歌手又選擇通過當地的網站發行專輯共付費下載,因此我想以新加坡聽眾的角度評論這張專輯應該蠻特別的。

第一首要推薦的歌曲是王洛賓的作品《半個月亮爬上來》。經過了重新編曲之后煥然一新,為不曾聽過原曲的本地聽眾注入全然不同的感覺。看得出制作有多嚴謹,通過現代編曲手法襯托出歌手聲音裡的特質,並以充滿中東色彩的樂器貫穿整首歌。當然,最突出的就是莫文蔚在中間加入了莫扎特歌劇【唐璜】(Don Giovanni)的部分選曲。我沒料到一首充滿中國西北邊風格的作品能改編出如此優美的新世紀樂風。與此同時,像這樣具試驗性的作品不是每一位歌迷都懂得欣賞,左湊右拼的效果搞不好會弄巧反拙。還好在編曲人鄭偉的領導下,整首歌聽起來暢快自在,值得推薦。

同樣的制作手法運用在改編自名曲《高山青》的《青山在》,讓莫文蔚那既洒脫又獨特的聲線和咬字展露魅力。我們也在歌曲中聽到了《阿裡山的姑娘》,徹底改變了民歌的面貌。把中國和台灣的經典民曲湊合在一起是歌手在金馬獎頒獎典禮上得到的靈感,隨之就把主意傳達給制作人張亞東,就這樣披上新裝的作品擦出了燦爛的火花,編曲人的功勞當然不少。或許要把兩首節奏不同但氣氛相似的作品編成一首新歌真的不容易,因此《青山在》比起第一首歌就少了一點震撼。

主打歌《打起手鼓唱起歌》有兩項特點。第一,就是精彩的編曲。以電子舞曲的方式帶出歌曲的輕快感。第二,就是旋律本身已經很獨特,激情中不失魅力,也就是這首關牧村的名曲受落的原因。這應該是歌曲有點平淡的主要因素。莫文蔚的表現聽久了反而也沒什麼特色,戰戰兢兢的似乎有所保留。

喜歡《溜溜的情歌》的音樂風格,在R&B的節奏中穿插了富古典色彩的《康定情歌》。雖然這首歌的編曲沒多大驚喜,但是整首歌的氣氛恬淡、舒服,加上歌手隨性的演出,效果特別清新,是專輯裡較出色的抒情作品。

莫文蔚這回也重唱了齊秦的《外面的世界》,並再度發揮聲線中的深情與感性,讓歌迷再度「回蔚」「莫」世情歌,可惜歌曲有點沉悶,又和其他作品不搭。《茉莉花》的編曲略嫌太過花俏,而莫文蔚在現場表演這首歌時比錄音室的版本更動人,還好合聲部分相當突出。

最後介紹的《在那遙遠的地方》在編曲上完全保留了原曲的精髓,多了一份純潔、內斂,完全沒破壞歌曲的優美之處。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莫文蔚是個蠻有抱負的女子。自從上一張專輯開始,她決心要改變對音樂的態度,摒棄一貫的唱片操作手法,告別實體的銷售方式,以數位音樂呈現出更具誠意的專輯。同時,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再度攀升。她的氣質是無人可以模仿的,無論是穿著旗袍或是中性的打扮,自然散發出獨有的魅力。今天,她以翻唱內地民歌為主題,勇於証明自己的遠見。

【回蔚】無意中成了現代中國的精神寫照,為豐富的文化精髓涂上亮麗、新穎的服裝,突破傳統,引領潮流,這一點足以褎然冠首,為專輯取得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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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韻詩舉五噸之吊臂僅換一克之回報

20090060231

何韻詩
Heroes
廠牌︰東亞| 評分︰7.6︱你的評分

【Ten Days in the Madhouse】勁歌唱片割價賤賣四十九,「SuperGoo」演唱會銷情大不如「Live in Unity」,何韻詩化身黛瑪踏出社會之後,再無《木紋》般的大路情歌承托,先後再受港台商台連環打擊,光明會前後失據。然而在不討好市場的情況下,【Ten Days in the Madhouse】依然獲得好評,除了音樂上保持一貫的水準,概念亦相當紮實完整。何韻詩在 Madhouse Project 的產物,經已跳出一個歌手的範圍,《十日談》影畫文字並錄,將大碟領域擴而充之。用人家三張專輯的精力去做一張唱片,這份毅力殊不簡單,這獨有的超能力,其實可在【Heroes】為自己立一傳。

【Heroes】在多方面都上承【Ten Days in the Madhouse】,《舊約》取代《青山黛瑪》成引子,《金剛經》則取代《美空雲雀》成總結,二曲同時先後派台。【Heroes】底板不換,不過是換了零件,甚至在歌曲風格也不難見到上張專輯的影子。【Ten Days in the Madhouse】首首有故事,要認真了解則必先資料搜查,聽眾難以消化是可以理解。【Heroes】相對 friendly,聽者可完全貫注於音樂之中,較為踏實。【Ten Days in the Madhouse】非常沉重,揭社會陰暗面,負能量蓋過正能量,聽罷心有戚戚然,【Heroes】方真正無包袱地做到正能量發放。

歌詞方面,黃偉文繼【Our Time Has Come】再一次統一全碟概念,【Heroes】歌詞劃一,黃偉文獨攬全碟,整體性自然很強。雖然林夕曾暗諷,指一個歌手應多與不同的填詞人合作,否則詞人將歌手心中所想的表露無遺,未必是好事。作曲編曲方面,棄青山大樂隊取陳奐仁,有人咎病,新碟洗清何韻詩所建立之風格,亦有人認為擦出火花,注入新力量,連【Heroes】也受到【Raw Jazz】所感染。大家各執一詞,此消彼長,其實並無答案,僅視乎你個人口味。

出道至今,何韻詩的作品一直在同性戀題材上兜兜轉。露骨如《露絲瑪莉》《勞斯萊斯》,有意無意至《願我可以學會放低你》《光明會》《韻律泳》。愛在於黃偉文對同性戀之間的感情拿捏得很好,描繪細膩;恨在題材毫無突破,反反覆覆,叫人厭倦。幾年前《黃色大門》之上有《紅屋頂》,今年《最後的茱麗葉》寫下《舊約》,黃偉文筆下再一次綴合何韻詩與容祖兒二人。「歧視眼光沒有少」,《金剛經》繼續為同性戀者革命,高呼「我們仍然未得勝」,黃偉文總刻意伏筆幾句。Gimmick 玩得太多,效果已大不如前,如非有新角度看同性變話題,為何要再為做而做呢?

哥德風格的《少年維特》之後,《狂草》一樣怨氣充斥。論搶耳,《狂草》絕不及《少年維特》的電子樂運用來得壓場。黃偉文卻寫得瀟灑,畫面無秩序穿插,盡顯狂草恣意,同時輕滲環保概念,《燕尾蝶》種出大廈之後,《狂草》宣告「浮誇的盛世, 即將結局」,來一場大自然反擊戰。《飛簷》亦有《丹賴斯隊》的影子,全曲快慢有致,中後段 Tempo 較快,可謂畫龍點睛。又先有《堂吉訶德》談 Online Game,後有《面書》論 Facebook。「人面似打開了的書」,黃偉文生動活潑盡繪一個網絡都會,但卻容人質疑何謂英雄?

《可可》似乎來得更加扣題,黃偉文以小見大,從小小角色看處世做人,好比一句「神力天生總有用」,肯定人人存在價值。可可會將世界變朱古力,大派溫暖。陳奐仁, 何秉舜的 Big Band Jazz 及和音殿後一樣大派溫暖,發放正能量。《惹火》相反則由炫耀寫到淡出,又一神奇女俠退休故事,歷越高峰後重歸平淡。黃偉文在【Heroes】中從多角度描寫英雄應如何運用超能力,帶給聽者新方向反思,用字淺白而意念甚有深度。

大路的《冰心》初聽無味,但認真嘴嚼亦有可取之處。論編曲意境《冰心》與《願我可以學會放低你》類近,同樣重用提琴鋼琴,又有獨處淒清之畫面。《冰心》的情緒蘊釀並不簡單,黃偉文由歌名如《青山黛瑪》般食字,再由虛入實,從結冰的超能力聯想到自我封閉,旋律又易入屋,派台看似勢之所成。何韻詩凌駕《妮歌》時特別舒服,也許描寫歌姬正是其師傅梅艷芳,感情投放特別深厚,更比起《美空雲雀》的高音位置處理得更圓滑。步步上揚的編曲,更能帶動歌頌之意,歌詞方面更加細膩,實屬慢板《你是八十年代》。

何韻詩步入小巷之後躊躕不前,但「神力天生總有用」,要立志當妮歌以潔世間萬千,得要走得更遠方見回報。誰擔保當先鋒部隊轉投東亞會大紅大紫?誰擔保做過《梁祝下世傳奇》舞台劇定必叫好叫坐?誰擔保拍《十日談》會引來各方迴響?從沒有,這都是靠她個人一手嘗試,肯拼肯搏而成的。即使此際,還沒有搞懂,何韻詩踏出社會之路尚未開花,一切尚未明朗化。但再前瞻遠方,只要在社會這大題目下找到針對點,總有一天自有青葱一片地,仍願你信。

首推:《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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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鬥敷衍,嬉笑怒罵楊千嬅【原來過得很 快樂】

楊千嬅
原來過得很 快樂
廠牌︰A Music| 評分︰2.0︱你的評分

「低處未算低」,【原來過得很 快樂】便好好地証明了此道理。還以為楊千嬅在A Music的【Meridian】與【Wonder Miriam】已經不能再差的時候,楊千嬅巧妙地用幾乎敷衍的態度完成跟A Music合作的最後一張專輯 【原來過得很 快樂】。

我想由華星開始聽楊千嬅的樂迷幾乎已經能夠欣然面對這一張【原來過得很 快樂】,因為可能不少早已捨楊千嬅離去。確實,由金牌翻唱的一張計起到這一張,楊千嬅剛好是三番四次將自己一直以來苦心經營的音樂招牌用勁地打破,這一張專輯更是驚人地無論在封面到歌曲質素到歌詞質素都可以一面倒地差勁,技術性擊倒其餘兩張專輯。

【原來過得很 快樂】裏的楊千嬅是徹徹底底失去靈魂。以往大家喜歡的楊千嬅,可以是華星裏既自然又生動俏皮的聲音演繹像《缺陷美》、《內有惡女》的作品;可以是內歛而感情豐富的《再見二丁目》、《因為所以》;也可以是有強烈代入感像訴說自己愛情故事的《數你》、《可惜我是水瓶座》…都是不用刻意去展示什麼高音或技巧的。然而,在【原來過得很 快樂】裏,楊千嬅示範最多的是那些刻意造作的高音,聲音完全缺失了以往的聲音質感與特質,留下的只有是造作沒方向的可怕演繹。當然,音樂亦一樣的差勁,不只音樂停留在沒方向沒性格的圈圈,在楊千嬅的音樂歷程裏沒有丁點突破外,更盡是自我重覆的題材及港式情歌曲式。也不用提陳腔濫調至極的那些歌詞了。

或者現在已有一定份量的楊千嬅自我得已忘記了一些很基本的唱歌概念,那麼我建議楊千嬅者應看一下【超級巨聲】,因為我幾乎可以用節目裏的評語來批評【原來過得很 快樂】裏楊千嬅的演繹。

先由Miss Chan Chan陳潔靈評一評吧︰「你要知道你自己唱在唱什麼歌,要表達什麼感情,唱歌最重要是有靈魂,有靈魂才能打動聽眾。你要明白歌詞裏的內容,更要明白一首歌唔係歌詞還歌詞,歌係一個整體呀!你聽聽《原來過得很快樂》裏,歌詞明明是在形容一個很平順幸福的心情的,是你唱得很甜,但為什麼在副歌,還要在最尾一段轉調唱得那麼激昂?不是高音激昂就代表好聽的呀!」

那Miss Chan Chan有什麼唱歌技巧可以提點一下?「其實你最靚的聲音不是在高音,而是在中音部份,你揀的歌都那麼高音,就不行了,我其實聽得幾辛苦,轉音也太兀突,headtone ok,但未夠smooth。仲有,你係…你唔係屬於技巧型的,你聲音有感動人的質感,不用去show off什麼技巧高音,ok?」

趙增熹在不斷點頭,阿熹你又有什麼睇法?「其實我監製過楊千嬅華星時期的作品,當時楊千嬅的聲音能夠打動到我,但現在?sorry,打動不到我。其次你根本揀錯歌,又高音又刻意show off,根本你就不應揀這些港式K歌又或是《你幸福嗎》這樣過於年輕扭妮的作品,你又唱得又作狀又辛苦我地又聽得辛苦,你的大碟路線不是要走成熟女線路線嗎?冇得傾,你揀錯歌就揀錯歌,我不會給合格。」

藍奕邦亦都好似有東西想說?「其實我都有為千嬅寫過歌,其實我好欣賞你…演唱上少了很多瑕疵,面對高音特別有自信…但是現在的你唱起來就是…太over,太造作了,反而沒有了以往你很直接很投入的感情,除了《你幸福嗎》,《藍風箏》就更嚴重,太多玩聲太刻意了亦太高音,其實碟內很多作品降了key便好很多。

我亦很認同Miss Chan Chan的意見,你最靚的聲音不是在高音部份,反而是你中低至中高這些位置。還有就是…你其實可以與你的樂隊好好配合,去發揮你的所長,尤其你是這麼年長的歌手,你應該要去爭取亦懂得好好去領導整件事…不過像你唱《麥芽糖》再與Eric 合作,就好似聽返到一點以前的千嬅。」

以上純粹開個玩笑,亦旨在以這玩笑多少能總括現在楊千嬅的演繹問題。當然,撇除楊千嬅的演繹問題,專輯的音樂亦是慘不忍睹,雷聲極大幾乎沒有兩水的《原來過得很快樂》平庸得不能平庸,伍仲衡無論在譜曲的才華到監製編曲的功力也明顯未成氣候,再賣多少對楊千嬅的感情分也難以讓人喜歡此作品。

其餘幾首派台作較接入口,雷頌德的《真命天子》再一次在蝦兵蟹將大戰之下成為專輯內較好的一首,以舞曲作主打也算是小小心意加創意。《我在橋上看風景》其實旋律可成大熱的派台作,唯編曲過多味精亦太單調,現在只是一首不俗的K歌。

其他的,根本聽了一次《孖公仔》、《藍風箏》及《對木偶唱歌》等作品已根本很難再叫人再播放多一次。而且,三首都是濫竽充數,像要放《撈月亮的人》的國語版《圓缺》,再展示楊千嬅奇怪的國語咬字;以及已兩年前的《All About Love》 ,專輯的誠意有多少,心照了。當然,也想不到《All About Love (Little Orchestra Mix)》 也成為專輯裏較出色的一首了。

又再試想像一下,若然陳奕迅突然間唱起方力申的作品,更要換上一把九牛二虎的聲音唱那些平庸港式K歌,效果會如何?那何況唱得不及陳奕迅好的楊千嬅,換了一把造作的聲音去唱Twins或鄧麗欣的歌曲,更是選她們不出色的那些,結果會有多難堪?

最後,難免要用一個樂觀調子去面對︰楊千嬅最近曾在雜誌訪問中透露希望自己落手落腳造一張徹底的唱片,或者,當楊千嬅再遇上人山人海,再將音樂良心交出與一班好音樂人合作音樂的話,我們或者可以將這三年A Music裏的楊千嬅當粉筆字般抹去,而看看已婚不再受情所困的楊千嬅會有什麼新聲音給聽眾。

首選︰麥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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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陳奕迅,安知上五樓之樂?

陳奕迅
上五樓的快活
廠牌︰新藝寶| 評分︰7.0︱你的評分

怎麼形容這樣的一個情況,簡單來說,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由「幫手打造」楊乃文、陳綺貞及蘇打綠的林瑋哲來與陳奕迅合作,消息一傳出已叫人拭目以待,所以【上五樓的快活】要叫人不失望是不容易的事。

那怎樣可清楚現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不如不要因「林暐哲」之名衝昏頭腦,認認真真去想,其實我們期待林暐哲的什麼,喜歡林瑋哲的什麼。其實從來喜歡林暐哲也都是因為他在主流樂壇卻能保持獨立音樂的心境及意識形態;想想他的「往績」,由滾石魔岩楊乃文陳綺貞到今時今日的蘇打綠都是藏著獨立音樂的骨氣及靈魂。

林暐哲亦不斷有幫不少歌手製作出色作品,然而製作為單曲居多,大多只是碟內的一兩首作品,通常特別容易在一堆沒想法的情歌裏鶴立雞群,份外清新。為一個已有歷練的歌手製作大碟嗎,當然不能不提蘇慧倫經典的【戀戀真言】,把蘇慧倫重生,又清秀又哀愁。

那要林暐哲與一個現今在大中華區最重要的男歌手陳奕迅,其實早就想到不會是一個什麼徹底的策劃,擔當著「陳奕迅」大名,保險是預期之內。總括來說,林瑋哲為陳奕迅【上五樓的快活】裏只放下了兩個重大的註腳,其一就是少了以往studio album的琢磨,將陳奕迅的聲音回歸到一個接近現場演繹較spontaneous的演唱,除了破音這些被大肆批評的地方,其實在《你為什麼哭了呢》及《心的距離》都能充份表達這專輯的特色,尤其後者那music break尤如即興的演繹特別震撼。

註腳二便是將林暐哲最擅長的柔弱女生的內憸情懷送給陳奕迅,所以我們聽到《心的距離》像是江美琪《上帝的幫助》的pop-rock ballad,又或是《床頭燈》這樣一首小情小趣像是陳綺貞早期的小品。

三十有六的陳奕迅突然被放上了細眉細眼的情緒,突然披上少女情懷總是詩的外衣,聽眾不受落是自然的事。而且,正所謂人多手腳亂,出動蘇打綠、蔡健雅及范曉萱等獻曲,再有李守信、金木義則、梁介洋、黃冠豪、石博元及李雨寰等編曲,大家期望的都是徹底又甚至顛覆的音樂,現在的結果未免強差人意。

尤其是面對熱切期待的與唱作人合作系列的《這樣的一個麻煩》或是《多少》都難免讓人失望,盡是作者個人風格過大的作品,把陳奕迅擠抂得太嚴重。《謀情害命》問題在副歌旋律未能承繼verse托展的力度與張力,現在只像某首陳奕迅舊作的次貨。《心的距離》這帶有j-pop感覺的輕搖滾就是太年輕,唯陳奕迅的演繹與ad-lib把歌曲昇華。

陳奕迅自己譜曲的《給你》則踏在大家最熟識的陳奕迅的位置,用搖滾設置加絃樂營造的正面與積極氣氛,比起張亞東一樣要耍正面積極的【世博】主題曲《在你身邊》好多了。仿如是主題樂園的表演曲目,樣板又老土,最要命的是放在專輯的開首。這或者是要和守尾的《從何說起》作首尾呼應,《從何說起》由上一代作曲家李海鷹作曲的倒是意境到氣氛都很安靜雋永,當為bonus track 也是不壞。不過一張如此「台灣向」的唱片又忽爾要有兩首這樣不夾調的歌曲存在,其實說通了就不是要兼顧內地市場嗎。

剩下來的,尚有《Nothing Ever Happened》這首簡約acoustic編曲的情歌,屬咸魚青菜各有擁戴的一類。亂彈阿翔的《我甲你》的直接與一氣呵成讓人再回味Jim Lee監製時的作品影子,帶出少見的粗獷與爆炸力。倒是《你為什麼哭了呢》與《床頭燈》兩首最具性格,前者樂器定位在懷舊音色,是一首以爵士調配而又夾雜著懷舊舞廳感覺的弔詭作品;後者除了混集不同的取樣音色與氣氛層層遞變的出神入化編曲外,葛大為有關自我有關成長的歌詞也是另一叫人喜愛的地方。

【上五樓的快活】不是陳奕迅音樂歷程上的高峰,亦最好不用這把尺去衡量這專輯,視他為一張玩票性質的過渡作品反而更適當。像林瑋哲一貫作風,vocal的處理他都不會過份執著的,讓陳奕迅享受自在地唱,更重要的其實是為他提供了踏腳點及能量劑。倒是好奇若然陳奕迅再遇上林瑋哲的下一張專輯,又會交出什麼作品出來。

首選︰我甲你、你為什麼哭了呢、床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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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浚龍天生我才有地夢

 

麥浚龍
天生地夢
廠牌︰Silly Think | 評分︰8.1︱你的評分

「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林夕在《弱水三千》中引用《紅樓夢》賈寶玉的一句,笑言選擇萬千,專一即可。音樂當然種類繁多,變化萬千,正如方大同只取一瓢飲,無用百足多爪,一樣可以生存。現代香港流行音樂取向則只得兩極,非藝術則商業,萬變不離其中。除了音樂,電影美術乃至運動一與商業掛勾,自然會變質。當然,我不能一竹竿打一船人,商業性濃的音樂都總有好音樂,但在香港誠言不多。

商業的框框,往往是源自唱片公司的取態。Silly Thing 由家族打本,麥浚龍含住金鎖匙出世,金錢的回報當然不是出發點,很多商業性的包袱都可放低,音樂概念上的發揮自可「無限美夢無量想想想」。宏觀一點看,英皇的墮後絕非因為歌手的質素,而是公司定位出現很大的問題,商業上的考慮幾乎蓋過一切。劣如金牌亦有賦予歌手一定音樂上的自主權,如古巨基金牌時期尾聲之 Fever系列都能加預個性,跳槽後卻緊急剎制,《地球很危險》明顯以強勁的商業取態上馬,很危險。又如劣評如潮的陳偉霆其實與麥浚龍唱功也「不相伯仲」,【Words of Silence】到今天《弱水三千》的高音部份與《戰士》,《今天終於知道錯》的副曲一樣牽牛上樹,為何最後產物之質素又可差幾等?

麥浚龍初出道 Hip Hop 的《愛上殺手》,慢如《沒有人》《借火》,神秘的《成魔之路》《弱水三千》,一一唱得死板,聲線起伏不大,演繹上無層次感。【Chapel of Dawn】學精了,電子編曲的千姿百態彌補了聲線上的不足。找對方向的麥浚龍在隨後其年可謂脫胎換骨,三級躍進,有自己的個人風格,亦在音樂上找到個人的立足點。至今天【天生地夢】的編曲一樣相當豐富,氣氛的營造倚仗於編曲,似乎其平庸的聲線已不是大家所關注的焦點。想當天偶像派出身的麥浚龍,相信今天沒有人再標籤他為偶像派了。

【天生地夢】是一張歌詞為中心的專輯,有別於主流音樂的創作模式。全碟可分為林夕和周耀輝兩部份,先有林夕宏大的人生觀,後有周耀輝的愛情小故事。夕爺近年作品質素參差,每每談到愛情就顯得庸俗無力,但一遇寓意性強,有佛道意味,描寫抽象意境或頌物的作品都能盡顯大師功駕。麥浚龍【天生地夢】正是林夕發揮個人專長的一個好平台,三首作品有厚度,語重深長。特別是《顛倒夢想》及《弱水三千》,用字成熟之餘尚要洞悉世情,人生經驗稍嫌不足,都沒可能成筆。

【天生地夢】有承襲【Chapel of Dawn】之意,兩張專輯都充斥著陰暗詭秘的味道,而王雙駿在《生死疲勞》所用的引子跟本是在《亥時出世》中變化出來。氣氛緊湊的《生死疲勞》相當壓場,氣氛與歌詞相當配合,由Verse 到 Chourus 的每個漸進位置都細心舖排,遞進至最後一段 Chorus 的激昂,又隨著林夕一句「如沒永生,夢想都白造」急剎,一切歸零。《生死疲勞》的每一個轉折位置都有承托,王雙駿編曲到位而不過火,相當精彩。

《顛倒夢想》更加喃摩,林夕由淺入深寫凡塵世俗爭名俗利,追到夢又與本來所想的不一樣。「乾隆御製紫砂一壺香,為了飲崩它神傷,但覺寵它一場,何曾為放在櫥窗」不過四句,點題之餘又諷刺,用字精煉有韻味,繼而以小見大,笑世人盲目。《顛倒夢想》的歌詞留有含蓄美,說理之餘有勾勒畫面,比起談情的林夕更有意境。何秉舜重用電結他的編曲一樣沉重,一樣精彩,但論曲詞的互配程度則不及《生死疲勞》。

「期待過我們似細水,可惜蒸發出眼淚」,林夕《如水》之後再寫水的萬千形態,《弱水三千》可寫實如「靜靜地浮游在清空,一轉身可以化進了杯中」,抽象至「流言流成河流,流過幾道名勝」、「口乾了便喝盡那密雲,像喝掉如夢如幻信不信」都並不簡單,近乎是一件文學產物。編曲一樣如夢如幻,CD version 更將 Vocal 推後,使張亞東的編曲更加突出。張亞東巧將水滴聲融入全曲,電子的運用與鋼琴都能做出水的清脆,馮穎琪的旋律亦有很高的流暢性,《弱水三千》可謂高手過招,是筆者零九年暫時最喜歡的作品。

珠玉在前,周耀輝三部曲絕對不及林夕般發揮得淋漓盡致,雖然個人欣賞其天地人三個層次的舖排,但三曲的連貫性略嫌不足,最重要是意境畫面營造不夠細膩,聽者難以完全投入及享受,看來周耀輝已經將最好的都放在【Words of Silence】。周國賢的曲與恭碩良的編曲是一個相當有趣的配搭,流行性相對高的《True Romance》剛柔並重,尾段的弦樂為這個故事增添不少神秘。緊接凄美的《Walking with Devil》,伍樂越弦樂穿插的處理功不可沒。周耀輝的詞作中,《Walking with Devil》數三曲之最,情感蘊釀明顯,如絕地處嘶聲示愛,但後半部份流於空泛,平舖直敘。帶點火氣的《Never Said Goodbye》,張繼聰 x 黃貫中 x 金培達的配搭比較風馬牛不相及,未見火花。上面五曲都的編曲都刻意表現虛無飄渺的處境,但黃貫中編曲的《Never Said Goodbye》過實,與大氣氛不夠配合,其加插是自亂【天生地夢】的形態。

值得留意的是,六首歌曲的結尾方法都是一樣,反覆的收尾恰比封面水墨幻化,見到全碟細心與巧妙之處。

【天生地夢】曲詞編並重,尤其是林夕一部份,有很強的整體性,文學味相當之濃厚,詩意十足。麥浚龍的地夢自【Chapel of Dawn】起萌芽,其音樂領域上的野心大得不可見,每個 Project 都相當用心,力證天生不足必可將勤補拙。假若底子不厚的麥浚龍能從概念入手之餘,同時深造一下個人聲線運用的技巧,其前途必定殊不簡單,得看他是否有這份能耐。

最後引用《顛倒夢想》的一句:「為回報,越搏越糟」,飲水思源,音樂本意就是不求回報的,今天香港樂壇正正顛倒了夢想,抓破眼角,換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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