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門角度看麥浚龍「羅生門」

沒修改原文【沙發薯﹕羅生門角度看麥浚龍《羅生門》】刊於明報星期日生活

真想不到,麥浚龍一首《羅生門》令「大家」急不及待分享,然後「大家」爭著分享自己的共鳴及愛情經驗;跟著是各「樂迷」開始解釋《羅生門》的成功因素;再最後是不少「haters」開始質疑究竟這首《羅生門》有啥特別並慨嘆香港樂迷水準低。

樂迷的反應與評論都頗為弔詭的,弔詭的地方有幾個層面;而很多人都想知究竟《羅生門》為何會爆紅,這也相信就其實在這幾個「弔詭」層面上可找到一些線索。容我長氣,試試逐點解說,由麥浚龍開始講起,慢慢分析。

麥浚龍的口碑

2002年出道的麥浚龍在這十多年以來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音樂地位及口碑。當人人爭唱K 歌的時候,有品味加有財有勢的麥浚龍則偏偏逆道而行。他先經歷了環球時代那些《愛上殺手》香港新人典型作品,給大眾笑到面黃後,麥浚龍加入呀哥開設的Silly Thing 開始自己話事,逐漸走小眾型格路線,亦即現今最多人用的字眼「文青」路線。2007年由王雙駿處理的一張【Chapel of Dawn】成為麥浚龍至今的音樂代表作,是樂迷皆追捧的佳作;2009年的EP【天生地夢】則出產了他的單曲代表作《弱水三千》,張亞東把馮穎琪的旋律編成冰冷電子流行,尤如港版Massive Attack 的《Teardrop》;林夕的詞則配合歌曲意境及風格,令這作品成為近年香港樂壇曲詞編俱佳的傑作。

麥浚龍小心經營其文青形象,設計攝影服裝造形均是品味之選,合作的音樂人到歌手都是小眾樂迷偏愛單位,再加上其「自己人」潮流雜誌Milk 的宣傳幫助,麥浚龍早已成香港文青界的一個指標(當然,不要忘記其電影作品如《殭屍》的幫助)。低調不得罪人沒有什麼負面新聞的Juno形象亦甚好,所以跟人家說你聽Juno是會瞬間得到一種文化身份認同。同時,麥浚龍懂做PR及與傳媒關係良好,《羅生門》一出,媒體均配合宣傳再有黃偉文配合造勢,當然事半功倍了。

不過同時間,香港人最愛的還是易聽易唱的洗腦K歌,對很多人來說最念念不忘的還是麥浚龍的K 歌情歌作,當年最早有《有人》及《沒有人》,然後到2004年《耿耿於懷》成為當年K 場其中一首大紅作,造就這個《耿耿於懷》三部曲得以成事。

渴市已久的伍樂城K歌

半年前面世的續集《念念不忘》其實已取得很好反應,在Youtube 上點撃率已過百萬,這次最終回加上樂迷心肝頂以及同是文青界追捧的謝安琪,以「羅生門」手法以女方從另一個角度解說整個苦戀故事,前後的差落必定會令喜歡上兩集的樂迷嘩然,回嚮會更大就已是必然之事。網上不少人只將重點放在麥浚龍上,當然,Juno是主菜,媒體這次「造神吹捧」的焦點全落在他身上,但好似漏左d 野,係,唔記得左謝安琪的賣座力。不要忘記,與Juno一樣小心處理音樂風格的謝安琪,自當年環球時唱了一首《鍾無艷》而爆紅,紅到去姨媽姑姐界後,往後就一直沒怎樣唱過K歌(合唱歌《滄海遺珠》當年在K場反應都很好),其主打作都是偏向大器、成熟的流行。當年一首《鍾無艷》能讓謝安????一炮而紅,渴市多年,這次再唱朗朗上口的洗腦作品有好反應就當然毫不古怪吧。

一向懂得製造話題的黃偉文這次以「女方版本」的解說來作結,當然是別出心裁。但這種女方解說,其實又有幾特別?香港樂迷愛情歌愛讀歌詞愛找共鳴是人所皆知,但「羅生門」的故事卻是巧妙地成功既打入了男生界的戀愛獨男的心砍,又唱出了不少女生界愛情達人的心聲。大家喜歡的不僅是女方解說,而是這個「男苦戀,女麻木」就像出奇蛋一樣一次過滿足了兩邊人的情感世界,令大家都能夠用同一首歌演繹自己的愛情故事。

羅生門的走紅是大家餓歌太久嗎?

有不少樂迷將這個「羅生門現象」解讀為香港樂迷餓歌太久的原因,也不無其道理。二千年時代的K 歌作品的最大供應商雷頌德、陳輝陽及伍樂城三人在近數年已經相繼減產,打後至今都再沒有作曲人可以量產製作聽眾受落的商業作品,紅遍全城的大熱作買少見少,亦即大家口中的「香港樂壇一潭死水」的現況。

說到這裡,就很易走入一個盲點,然後就這樣結論。以上所述,真的正確嗎?香港樂壇真的不再能成功製作「暢銷單曲」嗎?其實,《羅生門》真的是近年少有的香港流行嗎?我則不大同意,我會閱讀為這是香港傳媒生態斷層所產生的假象。

以《羅生門》洗你版的Facebook朋友,說穿了大部份都是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頭出生的那些朋友。而你,你對歌曲紅不紅的定義,還不過是留意你身邊朋友的聽歌習慣吧。我們從來都喜歡從自己的身處去斷定歌或人究竟紅不紅,這是正常不過。以前都尙且可以作準,因為年輕人都會視商業二台903為流行指標,你的朋友都會用903作歌紅不紅的標準。90年代到二千年初的903敢播其他主流電台不播的年輕歌手的音樂,先有陳慧琳然後是陳奕迅到楊千嬅再有稍後的何韻詩都是商台幫手追捧的。

不過,近十年整個香港媒體的生態嚴重扭曲,903也變得不思進取,除了幫手推廣方大同外,這十多年來不就就與其他電台一樣變成了容祖兒與陳奕迅的獨家音樂宣傳工具?僅到今年他們才肯把男歌手寶座讓給新一輩歌手周柏豪,值得鼓掌,可惜這一變遲了至少十年,903 在推廣年輕音樂的地位早已敗壞多時,亦配合不到網絡發展,與其電台DJ情況老化一樣,年輕不再。

媒體不再反映年輕人口味

對,你仍然沉迷在陳奕迅、容祖兒、楊千嬅?Out哂啦,年輕一輩早就不聽這些神枱級歌手,不轉移聽K或J pop的,聽的當然是年輕歌手了,而有趣的是這些年輕歌手都是80、90年代早期出生的成年人鄙視的新歌手。G.E.M.早就在90後層面大受歡迎,一到大陸更成為宇宙G.E.M.,衝出香港,在Youtube 她的點撃率最高是達一千萬以上,有很多作品都會自動過百萬。好了,宇宙䊢太強勁,公平一點看只有香港市場的歌手吧。

被恥笑為大文豪的周柏豪都有過十首作品過百萬點撃率,最高的《我的宣言》有近六百萬點撃(但我能說出的作品卻是一首都沒有)。連詩雅有過十首過百萬點撃率,最高的《I’m Still Loving You》及《到此為止》過九百萬點撃,上一輩有接近的點撃率的就僅有陳奕迅,破盡紀錄的樂壇天后容祖兒呢?多得CCTVB,電線主題曲《連續劇》有四百萬,其他作品的點撃數目還不及周柏豪。

《羅生門》四天有一百萬youtube點撃率,Facebook朋友爭相share,這已證實這首歌取得極速成功。不過,估計這首作品的點撃率到今年年底最多只會徘徊在三百萬的數字。對比起年輕一輩如G.E.M.、周柏豪等歌手的歌,這個作品也只是其中一首「minor hit」,而不是像大家所講「香港樂壇終於有一首作品跑到出來」,或者,「終於有歌在廿、三十歲的聽眾層面上走紅」這說法就更準確。再者,Facebook亦不再是年輕人最愛用的平台,為避家長及朋友的監察,不少年輕人早轉用Snapchat或其他新平台,以Facebook作標準只是我們成年人的一廂情願想法。

香港樂壇其實一直有歌能夠走紅,只是這些歌均沒有取得主流媒體的加冕,而主流媒體亦早已沒有一個年輕人頻道能夠反映年輕人的口味及反應,一台獨大,903老去,連Yes 都執笠,實屬香港媒體不健康的情況的併發症之一。

香港樂迷的悲哀?

至於有不少人慨嘆大家會喜歡《羅生門》這平平無奇的K歌是代表香港樂迷口味的差勁,則只算是說出了事實的一半吧。普羅大眾的口味在世界各地都是如此庸俗的了,君不見Justin Bieber 或One Direction流行全世界?他們的音樂又不過是精製易唱易聽的流行曲吧。香港樂迷的分別只不過是口味比其他國家更單一更保守罷了。

香港人的音樂品味已經接近象不少落後東南亞國家一樣偏愛情歌慢歌一樣,這幾十年來流行的九成都是情歌慢歌。再早一點流行的,質量又高得哪去了?盧巧音的《好心分手》?容祖兒的《心淡》?還不是流暢得滑過油,像打油詩一樣的平平無奇的旋律罷。普遍樂迷喜歡朗朗上口的作品,這是肯定的,亦是流行曲的意義。《羅生門》成功,大家有如此反應,不是稀奇,而只是因為真的太耐沒有歌能在80及90頭出生的層面走紅罷了,大家才會熬有介事罷。

林夕笑看風雲變,幫楊千嬅真正離地上太空

尋日先見楊千嬅的【Let’s Begin演唱會】DVD消息,今日佢就順勢推出新歌《愛在旁若無人的太空》,林夕填詞,Eric Kwok作曲,繼續張子堅編曲。基本上同《好不容易遇見愛》一樣,林夕當然知道這次又要配合淺易的旋律,填寫深入淺出的歌詞,如《好不容易遇見愛》一樣,一樣有那種少女會看的愛情小說的情懷及用字。

基本上歌曲就冇乜好講,不只楊千嬅是人瑞,Eric Kwok 早變了古老石山,悶過雷頌德,老過顧家輝。真難想像當年他是香港樂壇的新血,每每帶出驚喜,順勢幫楊千嬅的音樂昇華,由《私人料理》到《亂唱的歌》到《楊千嬅》的跳脫精品,怎會想到今時今日會變得同樣曲式無限loop到2046?

不過,這也早不是新聞,寫這篇是想寫林夕。李碧華拒拿689梁振英治內任何獎項讓我記起原來文學界還是仍有風骨的人,你亦發現風骨及文字的氣質並非可假冒,小時看李碧華的作品便已經知道,到人大了她亦更老了,她的骨氣仍在——這就是香港現在最缺乏的東西。林夕嘛,當然是詞界碩果僅存的一個良心,他已寫政治,但當寫到詞,還是不忘回應政治,對著現在已進身離地中產的楊千嬅,他則幽默地以衛蘭(係,衛蘭)式填詞手法,更幽默地回應潮詞「離地上太空」的說法,寫出這首真正離地愛到上太空的情歌。

不過,想說的是,不離地的林夕寫離地亦依然得心應手而不讓人覺得討厭「離地」,這就是林夕的功力。這首愛到離地之作,離地得欣喜,

這世界太多東西 有太少空位 被大氣壓逼得面紅
到哪裡 欠缺重擔 卻有輕功

回應社會,承認社會亂,表明心意我就是想離地抽離一下,點哇?這句亦是整首作品唯一較令人興奮的一刻,林夕的耳依然是靈。同時,又如「都不必分輕與重 都失了重 怎麼怕跌痛」、「將小我浮沉在大氣裡 和時代鬥青春」等多句亦可多重閱讀,表達歌者「離地」的「真正心意」。

確實,歌手統統離地,但楊千嬅卻是屬於一個離地得來懂得走精面不給你討厭那種;看那邊有「太空䊢」之稱的GEM,就得全城聲討。看,林夕幫楊千嬅離地得既輕鬆又有苦衷仲要上埋太空贏埋GEM,楊千嬅果然仍是一塊肉。

A Music衛蘭與林夕的「小學雞傻女戀愛系列」

做人最大獲係「跟錯大佬」,或者衛蘭就係經典例子,入A Music 跟錯黎明,一玩玩左十年,終於走人同細妹衛詩加入華納——都算係咁,一直成績麻麻,但因為本身銷量好,歌入屋,聲甜樣甜,十年後仍然有價值,未至於其他A Music 歌手一樣完全沉船。

諗返轉頭,「他來自北京」的黎明就根本就係土豪性格及品味,A Music 走草根市井音樂路線,在廿一世紀成功做左一系列Windows Office 美學的經典封面及造形,人稱「飛圖美學」,除了電單車的衛蘭後,楊千嬅【原來過得很快樂】亦是樂壇經典,印完要即刻改版,迫到楊千嬅終於肯認真做返音樂,冇功都有勞。

不過咁,有一樣野我地都忽略左,就係衛蘭其實都係林夕歌詞的一大戶,集合了林夕的「西歌集」,超級melodramatic,極度煽情,用字極淺十分精簡,如果楊千嬅係林夕的一塊肉,有哂林夕最入肉最深刻的作品,屬歌詞界的文藝電影,咁衛蘭就絕對係歌詞界的TVB 婆媽劇,每個歌名都可以做TBB婆媽劇劇名,有齊林夕最天真最那西最WTF的作品,實屬林夕的「小學雞傻女戀愛系列」。不過唔好以為我係恥笑緊呢堆歌詞,林夕大部份填得雖然那西,但仍然見其文字功力及用字精準,有些更接近文言文的精煉,當中亦有不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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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 【Day&Night】

音樂︰衛蘭2005年推出首張專輯【Day&Night】,雷頌德主理,主要翻唱黎明那些90年代聽到都cringe 死的所謂流行經典,結果憑終極口水歌《大哥》跑出,這奠定了往後Janice 的音樂路線,口水K 歌加翻唱黎明舊作的音樂主線,亦係注定衛蘭難以成大器的原因,大佬,聽衛蘭等如聽黎明喎,你問下身邊邊個會真係聽黎明啦除左隔離屋陳太黃太李太外同同班果個悶到死的女同學外。

封套評賞︰呢張snapshot算係唔難睇,但係個字形已經深刻咁將Microsoft Office Words的設計美學表現出來,唔駛講都知,整個設計當然即係想表達衛蘭係amateur 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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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 My Love

音樂︰第二張大碟【My Love】開始搵埋另一K 歌大師伍樂城做歌,伍樂城《十個他不如你一個》變左做Twins,好彩林夕肉麻歌詞打救,

人人初戀得一次 太回味那時
人人自然自私 要耗盡才終止

前後完全冇關係,但又聽得人好似心痛咁,好勁架。

封套評賞︰走火入魔之作,個team 開始用Photoshop,整體簡潔左,字體揀得算好左,但衛蘭的洗頭水定化粧品廣告相完全九唔搭八,又唔靚又O嘴——睇漏左,個發光鑽石想點呀?係咪想激死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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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 Do You Know…

音樂︰第三張【Do You Know…】,好坦白講,呢張碟已經好悶同重覆好難聽,不過至少有雷頌德o既《離家出走》跑出,係最精美,呢種pure,super sweet簡單的流行曲亦成為衛蘭的signature。林夕歌詞係《飛女正傳》的簡易版,一樣浪漫喎

別再管誰咒你 曾經荒謬闖蕩異地
亦未枉相戀超出煩惱的禁忌
視世上人不理
想早晚能見你 曾經反叛也是我運氣
天與地 年老了不再飛 無那份勇氣

其他歌,可以考慮睇TVB 劇mute 左聲然後播呢張碟d 歌代替做soundtrack,睇下你想熄電視先定係停播呢張碟先。

封套評賞︰呢張好d,似中學生作品,但睇得出用心左,同埋睇得淸衛蘭個樣,張相都幾靚,sweet sweet咁,算係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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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 Serving You

音樂︰喇,2008年呢張【Serving You】就係衛蘭的代表作,踢走左用Twins 做法畀衛蘭的伍樂城絕對係明智,今張雷頌德作多左,多左90s尾的偶像歐美輕快流行,算係咁啦,呢張碟係大家最有可能完整可以聽哂成張碟o既一張!頂住!仲有,呢張碟亦出左衛蘭的代表作,就係《離家出走》續集《就算世界無童話》,衛蘭的register 最佳,唱得最甜,唱得最到肉,亦最係衛蘭獨家的作品。當然,亦要多得林夕的歌詞,當年社會開始講正能量,果年林夕寫左一連串正面說教歌詞,幫楊千嬅寫的三首最能夠講出果年林夕的主線《大慈善家》、《塗鴉》及《一葉舟》。當然,《就算世界無童話》亦是林夕的說教正面佳作,以童趣幼䧽的歌詞寫出現實的矛盾及失落,但同時以樂觀天真態度來迎接。

如所有錯失都得到寬待
如計較會被換成慷慨
如純良仍然能被記載
孤苦的得到理睬
這可算妙想天開

另一首《雜技》亦係衛蘭另一佳作,衛蘭第一次唱到內心戲,唱出內心的徘徊,尤其副歌林夕的歌詞令人拍爛手掌︰

我不怕 死心不息愛你
表演討好的雜技
不惜更改性格都想配合你
施展魔鬼的嫵媚
加起修女莊嚴難以令你在意得到轉機
然後我 假裝瀟灑對你
偷歡偷不到妒忌
花心痴心竟然同樣不震撼你
哭泣表演可憐你嫌棄
大概正中你厭惡的禁忌
難道要我說我愛到想死
威脅若拒絕我便逼死你
又怕越快被你拋棄

「魔鬼」與「修女」的隨便及意象的粗疏與市井實在係大笑位,但又唔太笑得出喎,因為林夕寫得太入肉太細緻,到「難道要我說我愛到想死 威脅若拒絕我便逼死你」便突然又口語直接,其實好神奇的。另一西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們分手嗎?》亦係情緒低落時的最佳選擇,你聽到中間個讀白你唔微笑?我唔信。

封套評賞︰喇,話明代表作嘛,梗係連封套都係最好啦,仲有illustration 喎,但又做到唔係扮文青,仍然保著果種shopping mall 宣傳廣告的格局,所以話,衛蘭真係好親民!佢亦都好簡單的,做空姐服侍你已經好開心,係咪好本土好踏實?

-=-RiP & rLs bY TosK-=-

最後總結,喇,咁啦,其後衛蘭推出【Wish】新曲加精選後的果d 歌真係唔駛點聽,唔好side自己時間。林夕的作品亦過了【Serving You】的顛峰。前半期的A Music 的衛蘭doesn’t take herself seriously,冇乜大野心亦不扮野扮有型,幾討好架。【Serving You】都算係canton pop K歌同「傻女情歌」的一個小高峰,壓勝Twins及容祖兒。

好啦,最後我地欣賞經典的Wish封面同《就算世界無童話》來作結,bye bye 。

就算世界無童話
放下包袱完成它
就來學攀山者有心不會怕(好彩唔係行山o者)

旅行團【B Side】

旅行團

B Side

廠牌:來福膠泥工作室︱ 評分:7.4

你的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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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團上張EP的主打《於是我不再唱歌》,似乎是一條分界線,標誌著他們對人生某一段落的告別,和對「成長」產生的更多感悟,而這張新專輯【B Side】,則從「自己的另一面」切入,他們嘗試去展露平常假笑面具後的真容,或挖掘出自我的「冰山」之下,所隱藏的深沉情感。

【B Side】的第一首歌曲,用馬拉松來比喻生命,把自己比作了孤獨的跑手,那由王海濤所寫的歌詞,雖未能帶出新的觀察角度,然洞悉了現代都市人心,而主唱孔陽有著「奶油味」的「暖男」歌聲,儘管不是特別出眾,但仍可以令我們在陰暗冰冷的人生隧道內,取到些微暖意。另首本人喜歡的《悲傷珊瑚群》,現出了末日的景象,或是蒼茫、沉重的畫面;歌中非常優美的旋律,結合原聲結他到愛樂樂團的弦樂伴奏,頗俱意境,又和滿溢悲觀的歌詞內容匹配;而孔陽那比過往更佳的唱功,穩定且「不含雜質」,像唱詩班裏面的16歲處男,以他純稚的聲音,對照了快崩塌的亂世。

風格不斷變換的《B Side》,幾乎每首歌都有能相互區分的輪廓,見證了旅行團樂隊的音樂可塑性,怪不得他們成立十年之後依然屹立不倒,甚至愈受到大家歡迎,這當中的原因,除了幾位團員的「顏值」不低之外,更重要是此樂隊不會故步自封,肯作出使大部分樂迷能接受到的積極嘗試(注意:這嘗試滿足了兩個條件,一個是「大部分樂迷能接受到」,另一個是要「積極」的,能擴寬自己原來音樂路子的,像專輯《Wonderful Day》內的《Marry》,或是帶著新古典氣息的《悲傷珊瑚群》)。此外,介乎於主流與獨立之間的旅行團,不僅仍握有音樂上的主導權,還做出了不少比時下放在「A Side」,且被力推的流行歌曲更Easy Listening的作品(結合了流行和獨立音樂兩方面之優勢),加上他們的靈活性,和時不時在歌曲中出現的有趣想法(從以前《Dog Dog Dogs》內取樣的《In the Hall of the Mountain King》及法語朗誦,到現在《控》內的粵語報站),都令到樂隊的作品或是樂隊本身,更俱有能親近大眾的吸引力。

專輯《B Side》,要展現旅行團的另一面,但它跟樂隊之前的唱片一樣,也是有著「創新性」不足的缺陷(儘管他們很會「嫁接」音樂),一首用了很多兩字詞語的《輪廓》,聽起來就像魏如萱《一顆灰塵》的「姊妹篇」;而融合西部片風情的《駕》,仿似做法新穎,可即使在前兩年的大陸專輯中(低苦艾的《守望者》),亦已經有過了近似的示範。然而,旅行團的定位,本就是一支屬Pop Rock的樂隊,你不可能奢求他們玩出「過火」的實驗音樂,或帶來什麼石破天驚的創舉;況且,在旅行團的作品裡面,我是聽到了一種「踏實」的感覺,一種於現時流行歌內漸消失的,能令人「心動」的感覺,他們沒有為要跟隨「搶關注」的潮流,就去加入「亂舞」團,而是陸陸續續地交出仍算「業界良心」的創作,show出了大陸最主流音樂圈(A Side)之外的另一邊(B Side)之美。

首選:悲傷珊瑚群

原文連結

唔聽唔知係抄歌,華星三寶「抄歌史」

不經不覺 「華星三寶」已經成為九十年代尾及二千年代初的流行印記,八十年代是張國榮譚詠麟,九十年代頭是四大天王,然後就是 「華星三寶」及陳慧琳的那個年代。現在網絡個個懷愐「華星三寶」,其實佢地果時合唱時紅鬼咩,未只係紅起小眾上,當年華星三寶合唱時你未可能仲係聽緊梁詠琪或陳慧琳甚至係黎明,唔好扮哂野係都要爭相去加入呢個懷愐潮喎。不過,音樂而言,「華星三寶」只會讓我記起那個年代華星如何用90年代初的獨立音樂人做音樂班底,多得Evi Yang,將陳奕迅及楊千嬅及中期的梁漢文定位為indie 歌手的方向,不影studio 相,走粗糙print 路線,寶麗萊即影即有相,很個人化的歌詞題材,日本風的打扮,喂,你估好似而家咁乜野都標個「文青」,戴副眼鏡唱acousitc 音樂用哂d vanilla 粉彩色就係獨立音樂就係好野咩。

不過咁,其實 「華星三寶」的「經典」《大激想》,其實未又係一首大抄歌,只係好似冇乜有人提過,都幾奇怪,Brit Pop 樂隊Supergrass 當年都紅,但可能首張大碟【I Should Coco】較少人聽,連《大激想》抄碟中第一首歌《I’d Like To Know》出哂面都冇人講,其實都係奇。不過咁,《大激想》都出左咁耐,編曲的杜自持都冇再在香港樂壇活躍,鞭屍都冇用(或者係作曲林慕德主意,都冇乜好估)。

反而,有趣o既係,華星三寶另一首,亦係唯一一首《大激想》以外的作品《不一樣的夏》亦聽得出係有參考或者係受另一作品啟發,不過呢個由梁基爵編的case 就有趣得多。每次聽《不一樣的夏》就讓我自動醒起The Smiths 的《Ask》,當中的分段處理及整首作品的氣氛,就好似係由《Ask》裏頭細胞分裂出來,奇妙到連個MV都有波波的片段。又冇乜奇怪,The Smiths 係indie music 的先峰樂隊,而黃耀明本身就係Morrissey的樂迷,solo 作品無論音樂部份及演唱都有Morrissey的駐腳,咁梁基爵會靜靜雞將《Ask》拆骨再變成一首港式夏日作品,又有什麼出奇?

唔聽唔知係抄歌,唔少香港音樂人抄歌都真係無數(我仍然都要講,王雙駿《我的世界末日》的抄法係真正令人對香港樂壇感到蒙羞)。但都係果句,若要人不知,就唔好咁白癡。抄左,就預左畀人知,除非你真係可以坐時光機去undo 你抄歌的罪行啦。

續音樂蜂討論,商業主流模式的獨立音樂平台?

記起十年前左右,不少音樂迷都討論究竟何謂indie,何謂獨立。而那時,其實林一峰有點像今天的香蕉奶,以「獨立歌手」身份在各大傳媒上響起名堂,但他的歌又偏偏成日都可以響最商業的903度日日聽到,十分弔詭,然後大家都問,其實咁樣算係獨立?獨立是什麼?

音樂蜂的問題,其實上一篇文已提及,它製造了另一種商業模式及市場,「讓聽眾自行判決那些歌手及計劃值得支持」——有趣的係,其實有點似當年大家對林一峰的質疑。聽起來好似好有道理,但諗深一層,其實主流音樂亦不是一樣的logic 嗎?歌手受歡迎,唱片公司就會捧繼續簽;某類歌及歌手受歡迎,他們就繼續做,其實一樣不是讓聽眾自行決定那些歌值得支持?只是,金主變成了是你們罷了?

Crowdfunding 的原意是很簡單的,用群眾力量讓不能在現今市場上發生的計劃,用大家的錢去讓它實現。正如之前倫敦一個在公眾被襲擊的67歲有缺陷的男士獲crowdfunding 幫助,獲得三十三萬英磅;又或是不少藝術計劃,又例如Neil Young 的音樂隨身聽Pono又或是電影Veronica Mars,都是high profile 的成功例子,亦是意義很明確的成功計劃︰這些計劃沒有群眾,根本不會可以出現,尤其是Veronica Mars的例子,電視台腰斬後,觀眾自願損錢讓電影版成功面世。

不過,音樂蜂的問題是它欠缺了最基本群眾的互動、author is dead的「後現代」、web2.0社群精神。換言之,它仍然有很強烈的top to bottom 的主流、編輯話事的精神。例如有網友嘗試上載計劃(見圖),卻是被「審批」及「審批結果」是未知數;我們亦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計劃其實是被on hold,或甚至被拒,而不能在該平台上集資。這種編者審判的精神,正正與自由發表音樂及他們強調的「發現音樂」的相反。香蕉奶的例子亦是最佳證明,沒有透明度的審批過程,讓人質疑究竟他們評審的準則是什麼?評審panel 是多少人?誰人?這個審批過程同唱片公司老闆有咩分別?考慮什麼?還是只是考慮計劃在市場上的反應?

同時,他們運用的宣傳手法亦與一般主流PR 手法無異,他們選擇逐一將計劃硬銷推出,製造一種「迫切感」,希望用戶盡快支持,而不是讓平台成為一個中立、多元及開放的平台,降低計劃的門檻,放緩計劃的死線,讓聽眾慢慢發掘大量的音樂計劃。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像外國crowdfunding 網站indiegogo,他們沒有用「編輯精選」來highlight 計劃,反而是用「trending」來決定那些計劃值得被推廣,是真正的web2.0 及社群精神。更甚的是,MusicBee說他們會提供支援協助策劃及宣傳之類,其實這與唱片label 有何分別?

想寫另一篇文,不好意思,寫到這裡就停筆。這些都是上篇沒有提及的,亦是真正為何我認為MusicBee不是香港音樂人的未來的原因。MusicBee的問題是它利用新網絡手段,卻仍然維持很多封建舊時代主流價值。當然,照周博賢所言,我唔鍾意未唔好睇唔好支持出少句聲囉,搞音樂好難架,傻先會做,你收聲啦。言論、表達自由喎,討論喎,多餘啦,唔鍾意就收聲啦,唔鍾意香港你未移民囉,搞咁多野做咩O者!

(不過衰格的係,我又有支持音樂蜂某一計劃喎,這就是香港人的命運?)

追夢定追明星夢?要粉絲幫你擦牙?

最近由林一峰及馮穎琪等合辦的音樂蜂高調登場,希望以crowdfunding 的集資模式來改變香港樂壇,改善音樂人的經營問題。Crowdfunding 不是新鮮事,意念當然是好,在外國亦有不少樂隊早用過crowdfunding 來集資推出專輯,亦有網站如PledgeMusic等專門的音樂crowdfunding 網站,基本上香港只是終於追得到世界潮流的尾。

當全城叫好,大家都醄醉林一峰林二汶等的集資成功時,香蕉奶的出現卻即時引起不少人強烈反感及討論後,看來是時候要真正反思及檢閱音樂蜂MusicBee的角色及當中的細節。

「香蕉奶?哪兒來的自信?」

在高登「香蕉奶?哪兒來的自信?」大家都將重點放在「十二萬」身上。或者,最根本的問題是,喜歡唱歌,那你可以在Instagram在Youtube 唱歌不就夠了嗎?出碟,是圓夢,還是圓明星夢?全世界都走數碼化,不少人出mixtape放在soundcloud,不少人用bandcamp 等平台推出唱片。而且,究竟一張「碟」要洗幾多錢?印幾多張?像不少獨立樂隊亦說十二萬夠他們出數張碟了。確實,DIY 自家製作的Lofi唱片花費甚低,尤其現在錄音software及編曲工具隨手可得,基本上用自己的閒錢及儲一陣錢自己都畀得起。要拿較大筆錢,無非是想以一個「較正常較貼近主流商業歌手」的模式推出一張唱片吧?

在外國玩音樂的大部份人都是兼職或副業,或根本不求錢財或名利,純為興趣。夢想當然可以是出碟吧,但是究竟這種夢想是追求音樂,還是追求音樂背後帶來的名利?音樂蜂說「音樂應該是免費的,但做音樂卻很昂貴」,則簡直是笑話,你問問一大班業餘音樂人又或是不少自家玩音樂的年輕人,他們創作音樂要花多少錢?

Morrissey:難道下一步你叫樂迷幫你擦牙

音樂蜂另一問題是他將樂迷與歌手的關係變作是另一種「偏主關係」,又或是樂迷變成了歌手的恩主。看到支持的方法要叫做「回禮」,歌手在平台又感激前又感激後用盡力氣「硬銷」去宣傳求人贊助,其實,歌手或藝術家都需要有一點的尊嚴及骨氣,尤其是以林一峰及林二汶等知名歌手來做crowdfunding的示範,其實不是本末倒置,變成只是求fans 的支持及同情?同時之前Benzon Chan在輔仁的文章問了一個很好的問題,so far 在音樂蜂的歌手的作品均不是什麼特別偏門作品,這些作品可能最終都會與一般歌曲一樣變成商業作品,登上主流電台,那往後的收入,又或是名利又怎麼計算?這些根本有商業元素或根本會進入商業音樂工業的作品,其實真的需要樂迷去資助嗎?還只是另一種去淘粉絲錢的手段?

沒有唱片公司肯簽的Morrissey 最近被問及會否用crowdfunding去為新唱片集資,他則說:”[Crowdfunding] is a desperate measure, and insulting to your audience. We have already provided sufficient amounts of money. What is the next thing you’re going to ask? Brush our teeth?”當然,他說的是對己知名的歌手,對新歌手crowdfunding 是有另一種作用。

最後又係鬥粉絲多遊戲?

香蕉奶帶來的另一個最常見的反應就是「佢咁快都籌到萬幾蚊,真係替李拾一或其他indie bands 唔抵」。突然記得細個睇無記最受歡迎男歌手,通常黎明贏,然後自覺聰明的家姐總說「梗係啦,黎明多師奶fans肯畀錢去投佢嘛」。哈,支持一個歌手最後要變成一種「要用錢來付諸行動」的壓力,而這種「金錢付出」就被quantify實體化成一個歌手究竟值不值得存在的指數,其實合不合理?

音樂蜂暫時的問題是這種硬銷手法,那些cheesy 請你飲香蕉奶的「回禮」,當然只會是hardcore fans 先會想要,其實這麼fans 向,點解需要音樂蜂這平台,fans 自行籌錢罷啦?這亦不是有違這個平台的原意嗎?夠fans 咯,其實仲要crowdfund?點解呢班superstar-wannabe 的歌手需要樂迷用錢幫他們start up?

更甚的是,突然間很多樂迷都認為現在省卻了「唱片公司」,自己變成了財主,他們有權主宰歌手的命運,他們的命運亦是一種自由經濟的表現,只要他們值得在市場上存在,那他們自然會籌到所需金額。不是有點諷刺嗎?Crowdfunding不是想支持一些不被市場支持的作品而設立的嗎,不是想將音樂變成更少倚靠市場的嗎?但現在「musicbee」卻成了另一個「自由市場」的反映,其實究竟大家想做的是什麼?是支持自己偶像還是⋯⋯?定真係當自己買緊股票?定係當捧緊馬仔?另一方面,這班金主不就是變成了新老闆嗎?如果歌手不做他們喜歡的音樂,他們會繼續支持嗎?

坦白說,長貧難顧,一個歌手不能用crowdfunding太多次,在crowdfunding 支持歌手大多數是自於同情心及想幫忙;真正適合crowdfunding 的計劃其實不多,亦不是個個適合,我不相信crowdfunding 是歌手的未來,更不認同現在音樂蜂的硬銷及推稍有知名歌手的做法。我認同樂迷可以自願隨時捐助給歌手,但不是在這種「不支持我就不幫我圓夢」或「支持香港音樂,支持我」的假大空情況下進行⋯⋯但講到尾多一個平台,至少是好事啦。

上車咒

「上車」,既是指登上車輛,亦泛指首次置業,喻意既生動具體,亦相當豐富到位。若然視人生的終極目標是一場路程,那「上車」無疑比走路更快到達終點,亦確保不會迷路或走冤枉路,如此看來「買樓」是在目的地之前的一道捷徑,通往理想無憂的生活; 另一個解釋,就是目標為更大的豪宅單位,從零開始,冇樓到有樓,就是先上第一架未到終點的車,之後中轉站再轉車,就等於樓換樓,細屋慢慢轉成大屋。

然而,「上車」應只是手段或過程,卻逐漸成為了生活的全部,而門檻愈推愈高,直至遙不可及。香港人一向市場主導,一致讚好物質主義,於是「買樓買車、上車上樓」成為了社會衡量成功的唯一標準,形成每個香港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慾望,就變成了束縛,演練成咒,是為 C Allstar 的《上車咒》。

「買樓買車、上車上樓」是第一道主要詛咒,貫穿在副歌中,強行灌輸成為主流價值觀。《上車咒》的副歌重點只有「車」與「樓」,取其「上車」的字面與潛藏意義,其實都是一個字之曰 – 「錢」,不論是車是樓,都是想有錢。《上車咒》既要當符咒,也就是都市人的一道催命符,
多少人為了生活 – 一層樓或一架車,日復日地付出了整副身心,亦即整個生命。

第二層詛咒則是中段兩大「千金」詩句,不過原意卻被扭曲,李白《將進酒》的「千金散盡還復來」本是一種不吝嗇金錢的生活態度,套用在「上車」就成為付了巨款首期,然後希望物業升值帶來投資回報的賭博心態。新增一句「千金小姐等你愛」更吊詭,既可解讀成「有樓有車就有女」的心理,亦可是一個「為買樓買車去食軟飯」的召喚,不論哪一種都是將女人/愛情與金錢/物質掛鈎的概念,C Allstar 如神婆的唱法更顯鬼魅的陰魂不散。

既然是「咒」,就有「咒」單調與密集的特色。唸符咒當然是「喃嘸」形式的單一聲調,也就符合沒有感覺的個體,沒有激情的生命;當然,咒語亦是密集的,沒有喘息的空間,讓人為著這兩個單字疲於奔命,透不過氣。

「咒」最可怕的,還有不流動,不變通,不斷重覆。永劫回歸的循環不息,切合有樓後想有車,有車後想再置業的貪念。得到愈多,愈想擁有更多,無窮無盡,其一是達到洗腦的效果,是傳媒、政府、在上位者集體塑造的現象,其二是給人不斷設定不可能達到的目標,重覆消耗能量在無法滿足的地方,再努力也徒勞無功,改變不了固定的位置,其實就是「維持穩定」,意即維穩。這種不可能的絕望感,就在於最後歌詞中年份的擴張,從三年到三十年再到三千年,可見的未來都是被困而沒有出路。

《上車咒》還隱含著不少本土與政治的線索,首先可見於各經典電影作品的指涉。以「三年又三年」具體化咒語的長期,自是來自《無間道》的無間地獄觀; MV概念的舞步設計,取材自兩大地道喜劇《殭屍先生》與《上海灘賭聖》,前者是因為殭屍行屍走肉的特性,正好與樓奴車奴的形象結合,挪用後者的「洗腦」咒法,則將「買樓」與「賭博」串連,帶出兩者相類的本質。更重要的,當然是兩者的題材 – 賭片與鬼片,都不能通過內地審查,亦因此是百份百香港製造的保證。至於為何參考日本組合 World Order ,大概也是承襲自廣東金曲流行的黃金年代,那時香港文化的歷史傳統,本就是改編東洋作品為主吧。(其實副歌大有潛質改造成《西遊記》中孫悟空的緊箍咒,愈唸愈緊,亦是建制馴服搞事份子的絕佳比喻,又有周星馳本土代表,只是大抵《西遊記》是大中華產物,始終不夠殭屍與賭聖親切。)

至於歌詞中的政治聯想,盡在兩句「螢幕前顯示的數字」。若然買不到車買不到樓,脫離詛咒的兩個代替選擇,就是「遮」與「熱狗」,前者代表的,是參加雨傘運動的金鐘黃絲或旺角鳩嗚團; 後者則是「熱血公民」最為人認識的化名。也許是聽者穿鑿附會,但在云云眾多押韻字詞中偏選用兩樣具特殊意義的道具,兩個簡單的字句象徵,可見 C Allstar 的政治意識 (不論有意或無心)。

也難怪 C Allstar 正是香港主流樂壇中,對應雨傘運動的創作反應為最快的領軍人物,繼《Super Star》《戰場上的最後探戈》後,《上車咒》成為第三首有所暗示的作品。《上車咒》在題材上其實更貼近農夫 2007年的《全民皆估》,只是農夫還有嬉笑怒罵的幽默感,C Allstar 這一次卻一點希望的活力都抽走,呈現出沒有靈魂的空殼,延續《城惶城恐》的末世頹廢,並發揚光大。有趣的巧合是,《全民皆估》面世在金融海嘯前夕,如今《上車咒》又誕生於港股大時代,證明優秀的香港流行曲,還是有追上時代潮流之時。

對比獨立或主流樂隊的熱血勵志,C Allstar 沒有停留在年輕人純粹發洩熱情能量的狀態,反而視野更成熟,音樂風格走得更前更實驗性,聽眾目標群亦似更廣闊,畢竟「上車」這種困境絕非學生煩惱,而更貼近年輕上班族,《Collab Star》的合作單位亦橫跨不同年代,足見其音樂野心,特別在香港樂壇已無法吸納新樂迷的今天,有他們勇於嘗試,走出安全區域,實是難能可貴,唯盼我們懂得珍惜,亦懂得去發掘,願意去冒險,並跟隨他們一起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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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港音】港樂如何能承載真善美,再看反面教材新青年理髮廳

最近文壇由墳場新聞引起的小風波,其實不過是打倒左膠的延續。鄧小樺的回應,一貫左膠作風,玩捉字,然後拋書包,人家說真善美,他就用最傳統狹窄的真善美的演繹,來說出人家不懂文學,是的,世上就只有一群人懂文學,一群人能搞社運。

我 不 是 墳 主,但正常人的理解,亦明白所謂的真善美不是指作品本身,而是作者本身。作品是生存於作者上的,是作者身上切出來的文化與精神的肢體,做人做不到有真善美,寫出來的作品自然就不會夠好,它們既不夠誠實忠於創作,亦反映不到大眾的思路及所思。

所有創作,如是。所有出色的創作人文化人,如是。所以本網,小弟經常強調歌者的integrity,因為這就是真善美,就是他們的創作的生命的那枝爉燭,就是證明他們的音樂成不成立,能不能留於後世,又或是能否接觸人群的重要條件。

人虛偽,人偽善,人不誠實不謙厚,做出來的作品就自然不會是出色的作品,因為他們的腦裏就只有自身的榮耀,亦不會對自己的作品有承擔及堅持,不會stick to their own guns,能夠付出一切守衛自己相信的價值。社運如是,音樂如是,文學如是。出色的藝術家,都是一直堅持自己的信念及風格,才會成功的。再商業的音樂人或藝術家,亦不會幼稚到要去投機見第二樣東西流行就跟著做,因為這就是自掘墳墓。

這就是香港樂壇之所以變得如此差勁的原因,歌手沒有相信的價值,唱出無物,既接觸不到人群,亦沒有忠於自我的藝術價值,僅當音樂是商業手段,僅能以廉價空洞的情愛陳腔濫調來與心靈脆弱的年輕人接觸。正如新青年理髮廳,他們初出現時,大家曾滿心希望,那班著白t-shirt 的DIY屋村形象,原來不過是一個手段,現在他們要「正經做音樂」,忽然變身為一眾偽人風範,著sponsored 靚衫,更一下子轉形為潮童hipster 風格,在新歌《外面的世界》裏頭更要係都要有個Fjallraven袋,實在令人覺得好可憐。

其實冇人介意佢地D 歌的音樂元素,因為由DAY 1 開始已知道佢地聽歌的範圍係典型港台流行曲,音樂養份不多且參考多,這些都沒所謂,但當一隊樂隊為搏出眾而由自己本身的音樂起點越走越遠,那就能解釋為何《外面的世界》既又不好笑,又不好聽,爛gag 兼distasteful到想喊。同時以前的DIY MV 既簡單又OK好睇,而家想在add production value 後,則變得作狀技術不足,在lighting、較色上都明顯不在行,好肉酸。當然,我是超級主觀的,我說的話沒什麼份量,單看歌曲的反應,推出一星期亦不過六千多點撃,已證明他們本來的樂迷已經離他們越走越遠。

或者這就是香港吧,台灣可以有堅持自我的陳綺貞、張懸或盧廣仲,香港呢?當然,人家只會質問我們,現實多困難我地又點知呢,人家背後付出左好多努力我又唔知人家為獨立音樂其實做出左幾多努力,我當然係偽善吧。收聲啦。

【講真港音】港樂的感恩文化,宗教的兩邊刃

香港的轉變不是一朝一夕,當中結構上的轉變早發生在十多年前,從不同角落不同細節,慢慢地轉變。自華星執笠,十多年前起,大部份大唱片公司新人都變成是家底頗豐的中產兒女時,香港的樂壇突然之間變了很多基督徒,音樂頒獎禮上突然變得很多「thanks god」,「感恩」亦因此成為了香港慣用詞語。

以前叫「知恩圖報」,「飲水思源」,「記得恩惠/萬分感激」或者是「唔好食碗面反碗底」,「邊個人對我好幫過我我會好好報答」,而家就「感恩」前「感恩」後,香港地,diversity 在各方面亦好似越來越少。社會走向基督/宗教化,不是有問題,但創意及表達自由的層面看,基督或宗㪍從來是創意的制肘,在西方社會亦屬建制一方,以前的文化審查,很多亦與宗教組織有關;現在西方社會的保守派,亦全是基督教的地域,例如美國的Bible Belt,英國/愛爾蘭的保守宗教農區社群等。當然,你亦可說宗教音樂亦可以具創意,鄭秀文那些就還算是不過時吧?

對的,「創意」上或者宗教音樂可與時並進,但我在說的是在意識形態及思考上的層面,而香港音樂及社會的基督化亦是偏向這種「守舊backward」的基督精神,即是那種「信者得救」,那種講求「自求多福」,與神的關係的那種舊派基督思維。所以香港忽然很沉迷這種「高山低谷」的「心靈雞湯」,縱使是淺白的老生常談,大家卻因為感懷身世,聽得有深深的共鳴。所以楊千嬅一時感懷身世亦大談「高山低谷」,鄭秀文更要把它翻唱,變為一首「聖詩」。

當然,社會充滿著「真善美」是美好的事,宗教導人向善都是好事;然而,當社會本身充滿動蕩時,仍然以這種「真善美」樂觀精神看世界,則變得是「自我麻醉」,逃避現實——宗教,變成了建制軟化人心的工具。就像是稍前文章提及的信徒歌手王菀之又或是岑寧兒,離地到天堂,完全與現實脫勾。

不過,不要以為這就將宗教打了死刑,有趣的是,早幾年以宗教音樂而打出自己的fan base 的鍾氏兄弟,則示範了progressive 信徒的與時並進,以「宗教精神」的真善美來理性、誠實地回應社會的現況,繼之前一張唱出香港故事的【極】專輯後,他們的新作《未種的花》則再次回應上年的佔領事件。

音樂上《未種的花》保持著鍾氏兄弟【極】的簡潔性及80年代的流行音樂影響,新曲有60年代的搖滾音樂的音色作註腳,配合民謠及gospel 風格,以簡單結構,誠實地唱出了頗為老土的正面信息,口琴奔放美麗,尾段的gospel 合唱更是壯麗,令人想起Blur 的Tender 。歌詞用字風格及訊息雖然有如「未唱的歌」的老,但整首歌聽起來卻不老土,簡潔沒野心,是個輕鬆的聆聽體驗。鍾氏兄弟這幾年的堅持及對音樂的熱情,在香港樂壇上已建立了一個legacy,算是這幾年香港音樂界的一個小成就。

宗教從來都是兩邊刃,Isis 起自宗教,世間無數鬥爭亦全是與宗教有關,同時它們卻幫助了無數的人。最重要的,應是信眾如何可以與時並進,將宗教的「真善美」用現代價值觀演繹,保持著開放、判批的心來回應社會的現況,而不要只是狹義地一味感恩,懷著樂觀的心,一味只係thanks god,oh my。

【講真港音】香港音樂,你受夠了嗎?

未聽欣宜新作,其實滿心期待,大家反應很熱烈。因為能夠終於不再以「瘦」為人生目標,有勇氣地擁抱「肥」的身份,再將這身份變為音樂comeback 的主打,在商業層面至個人層面亦實在是值得拍手掌。可想到欣宜一生應與「肥」這label 在搏鬥,世間亦只關心她的體重,當中的心理壓力及心理掙扎的沉重等如多少坐山,就只有欣宜自己知道;能夠get by 做個開心肥人,可想欣宜亦不再是小朋友,心理素質極佳極成熟。

在香港主流樂壇敢不一樣,確實是不容易。不知是否因為這個原因,一聽到首歌音樂本身呢,又原來又係同一樣。當然,一定會令人想起王雙駿為容祖兒做的《跑步機上》,同樣愛參考歐美作品,陳奐仁都曾經交出過開開心心出色的《心花怒放》,不過,這次《你瘦夠了嗎》就真是肥不起,編曲上的整色整水還是掩蓋不了那80、90年代平庸旋律的弱勢,頗有楊千嬅那些跳老舞的國語歌《Ready or Not》或是《色惑》的影子,製作水準亦低,vocal 上完全聽不到欣宜把聲的特質。

然後緊接聽另一新單位李威籲的作品《致你明言》,由獨立音樂人 何沛澄編曲製作,而其唱片公司叫Hong Kong Modern Creatives,我亦是滿心期待,以為是2015年的新talent,新創意氣息,怎知,喂,做乜翻唱劉浩龍舊歌呀?填詞又是那種用字又是那個愛情主題,編曲再努力亦無用了。

講到口都臭,香港樂壇仍擺脫不了舊思維,舊工廠式製作,那種「對準市場」,覺得「要咁大眾先接受」的方式的,一世都不會有改善的了。佔領過後,現在是針對水貨客的階段,大家都嘆息香港變到只是服務大陸人。是的,很多人都明白了,但很多人卻不能一理通百理明,明白到這種「恩主」心態,這種只為求討好人,妥協的態度,其實正正早滲透全香港,亦是殺害香港發展及創意的其中一關鍵——音樂,亦然。若然大家不是一窩蜂去製作「大眾愛聽」的K 歌,今天的樂壇就不會變成這個連「大眾愛聽的K歌」都做不好的音樂市場。社會不斷變,潮流轉,口味亦不斷變,舉個例,英國主流若然仍沉迷在boyband girlband, 那何來出了Adele及今天的Sam Smith?

個人創意,豐富卻獨特專注的音樂影響,正正是成功出色音樂人的重要元素。做來做去都係那種音樂,你真係受夠了嗎?

中和一下,不如聽聽「以肥出名」的Mama Cass,亦即是The Mamas & the Papas的女主音,亦即是California Dreamin’的原創者,忠於自我,是香港亦是大家,共勉之。

是李逸朗傻?還是香港樂迷傻?

很久沒看過903頒獎禮,今年因為一連串香港事令我突然再感興致,看了今年的頒獎禮。一如以往,903頒獎禮都是大玩煽情牌,今年再鋤強扶弱,頒給在樂壇浮遊一陣子的林奕匡及浮沉更耐的方皓玟,都令不少樂迷十分感動,覺得他們的努力終被認同。

原本以為這種同情心,應是給所有在努力的歌手,而不獨是給某些樂迷偏愛的。不過,我錯了。

另一邊廂,同是不紅不黑的歌手,原來就算有同樣遭遇,但樂迷一樣覺得他們抵死,努力做音樂也只是不自量力。當然,是的,我是指李逸朗。

好坦白講,我真係唔記得邊個係李逸朗,不是有這首歌這專輯,我也不會想起這個歌手,這個歌手任何的歌我早已沒有印象;而他早已經消失在樂壇,原來走了到大陸發展,一走走了五年。他不是紅遍強國的GEM又不是「樂壇慈僖」容祖兒,又不是樂壇小強TOMMY,又不是那些英皇出鏡率過高的歌手,應算是harmless 吧?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樂迷可以對他這樣惡毒,給林奕匡及方皓玟的同情心去了哪?

一個歌手沒有唱片公司財力支持,仍然自資出碟,並嘗試以這張碟說出自己北上的離鄉心情︰

呢幾年,每次遇上不如意嘅事都想返香港、都想屋企,覺得自己好似去咗外太空咁,冇朋友、冇家。

有什麼好笑,換著是其他歌手,大家不是會已經十分同情了嗎?是因為他是英皇嗎?就算是英皇其他歌手,大家反應亦應該冇咁惡毒?好了,明了,點解他努力做音樂仍然得到恥笑,原來因為佢做了首被稱為「傻仔」的《傻女》。

其實《傻女》有什麼問題?用一個不同手法去唱一首經典歌曲,用即時粗糙的錄音手法像VO 配音樂的電台劇場一樣的手法表達,有什麼問題?就是因為這是與別不同,就是因為這是不是「正經的唱歌」嗎?

這就是香港聽眾的問題,心胸狹窄,他們不會取笑容祖兒以「我是歌手」形式唱《這麼遠那麼近》更不會恥笑王菀之悶到爆咁唱四大天王的歌,因為果D 歌都係格式化做法,所有都是計過度過,不會嚇親你地班細膽聽眾。相反,呢一首《傻女》,只係用一個lo-fi 手法呈現,你地個個就要恥笑人家係「香港樂壇救星」,我終於明,不只政壇有虛偽左膠,樂壇亦有。

在香港樂壇,創意是不受重視的。寧願聽到一些一板一樣的悶到核爆的歌,都唔想聽到一些敢用不同手法的作品。唔好怪製作人做悶歌,因為市場需求嘛,係咪?

李逸朗整張碟【Fly me to the Earth】封面已話你知是playful,加上選曲有心思,韋啟良的編曲都有落苦心,例如另一首《是不是這樣的夜晚你才會這樣的想起我》加入field recording的環境聲及日常聲音的拼貼,是香港樂壇很耐冇聽到的approach,對上一次已係梁基爵為楊千嬅做的《田中小百合》吧?再唱老土到爆的《梅蘭梅蘭我愛你》編成輕快版本,中間仲加入《Loving You》,你敢說這不是創意?Come on!

在香港地,只有唱到好「標準」的唱法,才是好唱功,才能稱為唱得好聽。只有唱得字正腔圓,只有唱得好才有資格唱歌;只有production value高的作品,才稱得上好作品。講到尾,一來接受能力低,二來離不開精英主義,是只承認市場盛行的精製音樂product 的美學?

我突然諗,響香港有創意的組合也不會flourish 的,我諗像Sonic Youth 翻唱The Carpenters的《Superstar》都一定會被恥笑。

我明白,一個歌手沒有地位及說服力的話,做什麼都人會沒有了那個credibility。我不是說不可以笑李逸朗,我笑你你笑我,這是正常;但一面倒恥笑,就連「音樂樂評人」及hardcore 樂迷都排著隊加入恥笑李逸朗行列,我就覺得好悲哀。李逸朗,只好怪自己埋不了903 堆,做不了苦情歌手吧。我只想說,碟中所有歌都比起什麼《高山低谷》及《分手總約在雨天》來得有意思及好聽多了。

延伸閱讀︰圓夢自資出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