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倫肖像權擋箭牌避開政治

達明一派卅一派對被消失一事,最新發展是證實周杰倫應就是黃耀明口中因為好驚影響大陸工作而要求海報下架的人。

這是黃耀明的direct quote 「因為嗰個人真係好驚,對方話有好多工作喺內地,驚個海報影響佢,其實海報入面有成80個人,入面個個都人唔似人,達明唔似達明,都混合咗,但既然佢咁驚,公司老闆都覺得唔好阻人哋發達,唔好阻到人工作,決定下架。」

然後,唱片公司杰威爾音樂以肖像權作擋箭牌,指「此海報屬於商業宣傳,使用周杰倫肖像和改圖未事先知會或得到本公司同意,因此本公司基於保護及尊重藝人權益立場而向主辦方反映。」

不過,香港沒肖像權,而相片是正式向明周買的,反方卻又說「台灣其實有肖像權」,而關鍵是其實咁樣冇經過人授權用人家樣做宣傳商業活動是否合理。

好啦好啦,我當你講的都合理,但請問否可不要作詭辯,taken out of context,這個問題明明重心不是什麼肖像與否,而是他要求抽起海報是因為政治考慮,是基於這會影響他大陸的工作。這種自我審查,面對大陸的政治強權而自己跪低的手法是這整個事件的重心,亦是需要被譴責的地方。其他什麼肖像不肖像,都是詭辯。

不過,我姑且與你講法律。

好啦,人人突然又法律專家上身,喜歡談肖像權Personality rights,其實有幾多人明白什麼是肖像權?我們先看偉大的Wiki的解釋

The right of publicity, often called personality rights, is the right of an individual to control the commercial use of his or her name, image, likeness, or other unequivocal aspects of one’s identity. It is generally considered a property right as opposed to a personal right, and as such, the validity of the right of publicity can survive the death of the individual (to varying degrees depending on the jurisdiction).

A commonly cited justification for this doctrine, from a policy standpoint, is the notion of natural rights and the idea that every individual should have a right to control how, if at all, his or her “persona” is commercialized by third parties. Usually, the motivation to engage in such commercialization is to help propel sales or visibility for a product or service, which usually amounts to some form of commercial speech (which in turn receives the lowest level of judicial scrutiny). If an individual violates this right they will have to through a lawsuit.

簡單而言,所謂肖像權其實是針對「第三團體」將一個人的形象商業化commercialized,而這種商業化的目的是促銷及達到宣傳效果。以這個標準,我們不如看看達明一派卅一派海報如何有利用周杰倫的肖像來促銷?咦,八十人的人海中佢只係其中一位,更被遮了半個樣,所以基本上就算打官司,周杰倫的肖象權在呢個case 上基本上就不能成立,沒有勝算。

再者,雖然周杰倫係pop star,但都要展現應有的基本藝術知識及常識吧。在藝術挪用現成的流行文化或icon根本是尋常事,不只原裝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封套,就如The Smiths 經典iconic 的封套設計,那些一個個經典電影場口及歌手演員印上了The Smiths 的字,是整個藝術創意表達,正常從事藝術創作的人都不會反智得去反對。

thesmiths

另一方面,正如原裝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封套,那些剪貼人物基本上全是極具才華及名氣的名人,Karl Marx, Oscar Wilde、Bobby Breen⋯⋯全是對他們的名氣及成就的一個肯定,簡單來說基本上是hall of fame。達明一派卅一派對的取向稍有不同,但放上去的都是在香港舉足輕重具影響力的名人明星,周杰倫作為台灣歌手能登上港版的「名人台」,其實理應高興。

一句講哂,我認為周杰倫在大陸搵錢,怕沒有言論自由的大陸封殺是人之常情,係咪,阻人發達猶如殺人父母,不用理什麼言論自由或是香港人的政治考慮的。但係,既然咁鍾意發大陸財,那就需要光明正大表明愛國,不要左避右避怕,自我審查,直接說出來,更不要用什麼肖像權來辯護。做到不虛偽,光明正大,那我亦祝願周杰倫在大陸繼續賺大錢。

講咁多總有人反智又咁又咁,好啦,舉個例,如果有張海報係咁呢,就唔同講法啦。到時先講尊重唔尊重,肖像唔肖像啦。

jay2017

2016音樂小總,講到17年仲講叱咤?

有留意我們的朋友都或者會留意,這幾年我們都盡量不提不寫任何香港頒獎禮。一來頒獎禮已沒有任何價值,二來基本上冇乜音樂值得表揚,三來,亦是最主要的原因,要立新就要破舊,頒獎禮是舊有機制,代表了舊時代的迂腐,是香港樂壇的權力機構。想解放香港音樂,就不應再迷戀依附舊有的top to bottom的建制框架。

網絡給予了香港流行樂一個新轉機,自由度大了,傳播力亦更強了,空間亦更多了,明明可以自創一片天,香港音樂人與樂迷卻偏偏最喜歡繼續走回舊路,像是明明可以有民主,大家還是想捧返個王帝先過癮。音樂人嘛,903 給你上榜就最高興,代表你有價值,就要在FB哂出來威威;樂迷明明說音樂自己鍾意就好,但偏偏又鍾意投票同人鬧交去講自己捧果個最好,偏要佢地頒獎禮上拎獎才覺得他們獲得最大的肯定。

這種小農心態,心水淸的,也知道不只在音樂,民主政治道路上,還不是都一樣?面對非民選的政府,甚至自己冇份參與的小圈子選舉,都會說到耳紅面赤,更要隔天就在Facebook 說一句「這已不是我熟識的香港啦」或「hk is dead」。說到尾,都是心靈社交上的自慰,是個人的情感意見表達的發泄,交足功課,向世人表達出自己是care的,這才是最重要。因為,他們不是真心想改變,亦付不出改變的代價,看不出可以改變的未來,所以唯有搶光環,說著長期抗爭,但心知肚明根本就是死路一條——這是Adam Curtis 在其最新紀錄片中提出的「超正常世界」Hypernormalisation的現像。

叱咤903早在近十年前已名存實亡,商業行頭,音樂次要——倒是有一樣野冇變過的,就是矯情煽情。

欣宜的《女神》令她一下子令大家受落,她得獎屬正常,但屎橋的商台,又或是黃偉文,就偏要賣煽情,仲要賣其老母來爭取支持,就真是玩過火,叫大家憤怒了。其實,這不是正反映出黃偉文及商台的沒有與時並進嗎?商台仍留戀當年楊千嬅或古巨基的經典喊位,上年的吳業坤亦做得不錯,算過到骨,今年就玩出火,惹來公憤。另一邊廂,黃偉文則想再用當年幫何韻詩上位的方法,高調提及梅姐與她的關係唱好何韻詩,舊酒新瓶,只是今次主角變成是肥姐與欣宜,但卻誤判大家反應。

黃偉文或商台老土,已沒有什麼討論價值,亦沒有什麼驚訝,最驚訝的還是網絡兼「文化人」等還是花心機,又是用同樣角度同樣重心去討論這個頒獎禮。說好的重建香港音樂呢?

2016年的香港音樂界其實還不錯,不是說音樂本身,而是說樂壇的運作。小型演唱會終開成市,唱片公司終於懂得用網絡宣傳,像SONY用網絡救返陳柏宇等等;主流歌手開始用獨立形式運作,像巨星幫的王嘉儀或「獨立」了好一陣的趙學而;有更多餐廳有演出場地,像最新的1563 at the East 或Hidden Agenda 要用食物來包裝live house 的真面目,全都是良好走勢。至於音樂嘛,也有黃耀明【美麗的呼應聽證會】、小機場的【火炭麗琪】、方大同的【西游記】或王嘉儀的debut及小塵埃的新作等,對香港樂壇來說還是不錯的一年。

我們這次會為2016年做三個總結,一是十大專輯,二是十大單曲,三是之前已經投了票的陳輝陽回顧,大家留意咯。

2017年想寫音樂?不妨與我們聯絡吧。

新一年,願大家與一切都更好吧。

八芭啦笨爸,走進謝芊彤謝芊蕾的美麗安靜的平????世界

謝芊彤與謝芊蕾的最新單曲《八芭啦笨爸》推出的時刻正是全世界立立亂的時候,我們還有心情聽音樂嗎?

這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亦是現今在香港的音樂人,尤其對不是走主流傻頭傻腦明星形象的獨立音樂人來說,最重要,最核心的問題︰音樂在這樣壞的世界上有什麼作用?現今香港的局勢是前所未有的惡劣,這不同冷戰時期,這不是你走出來說「停戰」,make love no war就能過骨、能幫助社會的時代,香港的政治局勢是複雜陰險,亦充滿著打壓與各種程度的壓力,香港的獨立音樂人,究竟應該怎樣回應這個時代?

????謝芊彤謝芊蕾的《八芭啦笨爸》絕對不是回應這個時代的單曲,它承傳著港台一直最愛的淸新恬靜的音樂風格,當中的三拍子傻氣跳皮,當中的古典chamber music 的情緒,當中的慵懶生活氣息,都好像????回到大家都還未懂事,還是能當港豬享受著淸新獨立音樂美好的安穩時期。

學者、哲學家時不時批評藝術使人意志軟弱,不無道理,在現今的香港音樂圈便見證了這樣的一回事。香港人都紛紛躲進了這些美麗安靜的平????世界避世了,都被那些多愁善感感染了,都將那些正面信息消費了。然而,在消費主導的社會下,文化被消費後只會更堅固當中的status quo,社會不會改變,只有我們懦弱的心會得到精神的自瀆,心靈感到滿足更強壯了,那任世間再崩壞,只要心靈得已滿足,逆境也不算得什麼了。

八芭啦笨爸,美好的音樂,走進美麗安靜的平????世界,現今世界就算再壞,也不用怕了,是嗎。

鄭秀文演唱會,各位姨媽姑姐畀我抖抖好唔好?

鄭秀文在演唱會因病失準,除了????台上痛哭還說希望大家可退飛回水。然後一大班姨媽姑姐網絡紅人either 話鄭秀文敬業樂業,or 話鄭秀文不專業,不取消演出。然後又有人拿容祖兒張學友相提話容祖兒當年病都唱得????好好點點點,OMFG。

長話短說,香港仍是個小報tabloid的社會,被報紙掀動完八婆式討論後最後就只會堅持己見,從粉絲角度講點點,代表自己有主見,一篇也見不到有理據或有意思的討論,定係香港娛樂圈真的低智????到呢個程度?紅館一場騷值幾多錢,我不認真計算,只當平均一張飛三百蚊,一萬乘三百就是三百萬。收入外,一場騷要用幾多錢?舞台要錢交通運費特效要錢,化粧dancers燈光音樂人等等至少四五十人的團隊又要洗多少錢?而當中有過十個以上的sponsors 等取消左點樣補數?那些免費飛的又點樣處理?真係話取消就取消,當中的錢加埋各人當期logistics 一取消或一要重開當中有幾多額外工夫手尾跟?取消你估觀眾或傳媒唔會嘈?

再者,Live music 在乎氣氛與現場的感受experience,當然你想歌者都唱得OK 好,但歌者唱得再差狀????態再差其實都係一個獨特experience,幫歌者唱全場大合唱仲唔感動震撼?同埋都要講,這是純音樂演唱?呢個係音樂界的variety show,即係睇Hollywood Blockbuster咁,特效花臣係重點,唱歌只是次要。如果唱歌真係主要的,就唔需要用最多的錢要咁多週邊去搞花臣吧?如果只是歌者獨唱,那自然抱病就取消吧,有什麼好說,如果冇幾百萬at stake 時候。

現在傳媒都對歌手好了,歌手再不如以前風光,傳媒與歌手的關係都和善,不像以前hostile。以前歌手(尤其是非英皇派又或是蘋果不like的)等唱歌失準一定被圍攻大造新聞,現在的報導都是「充滿愛」,鄭秀文「敬業樂業」形象又更加深,算是好彩沒什麼壓力了。

最最最最後,真正有權去嗌回水的是買飛入場的觀眾,若然他們聯手合力投訴,主辦單位最後亦好大機會要跪低回水。觀眾都冇叫回水,鄭秀文的那些台上話也只是她的過場話讓自己覺得良心好過一點,其實有乜好討論?關敬業樂業關那個歌手更專業唱得更好有咩關係呀?

宏觀港外,演出者因病取消演出屬正常事,但通常都是病到出不到聲嚴重的又或是入院才會取消,不然就算是對一般只有樂隊演出的演唱會,取消演出都是last resort,是最麻煩最多手尾最不想做的最後解決方法。我也看過不少歌手抱病演出,確實是不好運,對歌者到聽眾而言都是,但我仍然看得高興——誰人不會病?

(寫在訓不夠的星期日早上,好炆)

由JW說起,香港主流音樂的矛盾一生

這一年香港主流樂壇算是略有生氣,尤其喜見唱片公司認真地「捧星」,為新崛起的歌手開演唱會,穩固他們的歌手形象及地位。當中代表人物一定是離開A Music後,簽上Sunny Idea後立即迅速走紅的JW。

以前JW 常被人覺得是衛蘭翻版,重覆衛蘭的道路,但JW 卻在A Music 醒目地玩兩年後迅速離巢,極速繼續以老土情歌成功贏得市場,《矛盾一生》及《多少年》一夜間令JW 成為熱門歌手, Sunny Idea 亦不怠慢,立即順勢為JW在九展舉行首個售票個唱,似是告訴我們JW 不會是那些現充斥在樂壇渾渾噩噩dum 波盅過十載的那些明星,亦見證新唱片公司Sunny Idea 實有一手。

JW 那些在Youtube 裏頭過幾百萬點撃率的單曲的成功,不是偶然,除了是其唱片公司的宣傳有道外,亦證明平庸沒個性的情歌乃仍是年輕一代最愛的廣東歌模式,而陳詠謙那些尤如重覆那些少女小說的陳腔濫調的主題及淺白乏味的用字,原來好work ,Old news is still so exciting。

但JW 在演唱會前極速推出三首新歌,一下子踢走「煽情K歌」的流行formula,卻照辦煮碗穿上美式流行的外裝,推出三首無論是曲式到旋律走向都完仼與一向港式流行曲的完全不同的單曲,包括《太空人》、《Stupid BOII》及《Run away》,曲風著重電子及Hip Hop,圍曉Trap, EDM等元素。一下子推出三首完全非港式流行曲,在香港流行音樂的世界上可謂極罕有。

有趣的是,這三首單曲明明做得有板有眼均製作認真,都算是OK catchy,但各大主流媒體包括電台等卻懶理歌手JW的人氣,極速把它們打入冷宮,幾個電台均不上榜,只有在903上有兩首上過榜尾,最高十七位。

用「低播放率懲罰歌手不做典型港式radio friendly流行」可算是香港媒體的慣常手段,就是播你那些悶????到喊一式一樣製作更爛更罐頭的典型K 歌,也不要你派那些「太過嘈」,「太過火」、「太不健康」或「太不港式」的流行曲。這個現象在香港媒體上已是慣事,留意開樂壇的樂迷都心知肚明,不過只是近年連較大膽的單曲也較少了,那這個現象也不算是特別明顯。

這讓我在想,究竟香港樂壇到今時今日悶歌鬥悶歌的情況,究竟有幾多是香港媒體責任,有幾多是香港社會文化素養問題?但記得嗎,八九十年代還在改編歐美日流行的時候,不同曲風都可以流行跑出,但點解這十幾年多大家要鬥賣濫情鬥慘來製作出一首又一首過耳即忘的所謂大熱作?是因為香港文化教育及文質素不夠嗎,還是這是「重情」的中國人的文化問題?還是這只是近年極度不健康的媒體製造的不良濫情音樂風氣?

當然,相信不用科學數據我們都不會答到這個「雞先定蛋先」的問題。除了JW,或者因為連大陸主流都開始玩EDM,所以最近香港主流界開始不理好醜將美式EDM 直接套入港樂,例如Dear John的《KOL》,咦,或者都係聽返《矛盾一生》算?

由獨家贊助何韻詩到麥花臣的崛起,淺談香港歌手的演出生存空間

(圖取自何韻詩FB)

對香港樂壇來說,2016 是特別的一年。香港主流因為政治前境而產生的負面情緒淡化起來,大眾開始忘記之前的佔領行動以及香港的政治問題,媒體亦變得娛樂化起來,什麼政治問題亦只變了像一百毛的潮流話題。加上這年是選舉年,好像突然間選舉會是香港人的出路一樣,忽然之間很多東西又好似回到那個????天下太平的香港,就連何韻詩亦終於推出新歌《親愛的黒色》,以無唱片公司合約的情況下DIY 方法開紅館演唱會。

何韻詩高調回歸紅館,以「獨家贊助」形式集資製作及宣傳自己的演唱會,更將將自己演唱會宣傳送到香港標誌性的紅隧(紅隧billboard十分貴,近年不少唱片公司已不願花錢買位宣????傳),算是狠狠的打了香港主流唱片公司一大巴掌,真正出返啖氣。雖然走不出主流論述,但在香港流行歌手的business model 及生存模式上還是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提示︰現在主流歌手還需要唱片公司嗎?香港歌手不可以政治化嗎?香港需要奶中國的鞋去做生意嗎?

當然,不是人人都是何韻詩,現在新晉歌手既沒有在主流媒體裏打滾十多載所儲的粉絲,亦沒有承接著千僖年代最尾水的香港音樂圈的福蔭,何韻詩的DIY 獨立精神也只是一個學習,亦是對她同輩歌手的一個提示及反思。新晉歌手可以做的,是在紅館以外找尋一條生路,就是不靠紅館,就靠小型演出場地繼續唱。

今年新晉歌手開始在較小型的唱片展開售票個唱,像AGA、連詩雅、JW到鄭欣宜,算是充滿好事。新晉歌手填不了紅館,卻填得上較小型的場館,唱片公司開始為新一輩歌手做售票個唱,是好事,既可試市場反應,亦加強歌手的legacy。九十年代到千僖年,主流上的小眾會開伊館,過去十年是九展,今年開始則是旺角麥花臣球場。

麥花臣現在的legacy 與何韻詩亦有淵源,何韻詩稍前申請不到紅館,就是以麥花臣作「alternative」。今年所見,麥花臣確實開始變為新的「伊館」的文化地位,黃耀明開麥花臣,AGA開麥花臣,My Little Airport 亦開麥花臣,方大同與KK Box亦合作在麥花臣搞騷,林二汶之後的演唱會亦開麥花臣。麥花臣的崛起是讓香港的演出機會更加scalable,不一定要儲夠二萬聽眾,三千多人亦可以繼續唱,亦可以profitable。這亦提供了一個新場館給外國歌手到港演出,十月就有Morrissey 演出,正是真正為麥花臣的「indie, alternative」定位打個強心針。

當然,香港音樂業還是需要有更多改進的,但離開大型場館,給歌手更多表演舞台,validate 歌手的存在價值,就是一個新方向——這亦更靠近外國音樂scene的模式,音樂場地通常也只是由幾十到一二千的數量。這同時可改變香港人普遍的「紅館」思維,不一定巨星才有存在價值,養成主流樂迷接受「二線歌手」及小型演出的習慣,這些都是救港必需的。

何哲圖與大婆台,音樂霸權與音樂乞兒

剛讀到樓下轉載附錄的何哲圖訪問,一是慨嘆香港傳媒的廢,這樣一個訪問原來是「饍稿mode」幫他spin 正面形象,為他做一個有型有品味精英傳奇形象,二是何哲圖不是特別衰格,他只是典型的無恥虛偽,先是說那種廢話︰音樂沒分類,只有分好不好,但另一邊廂又要強調自己聽其他類別的音樂,製造自己的品味中產形象。沒什麼大不了,還是香港那個爛到臭的樂壇典型模樣。

這個訪問值得讀,是因為他坦白說出了香港樂壇現在沒文化及音樂工業的人不愛音樂的核心問題,與及這一句「市場有很多歌手賣不過一千張,卻還在出碟,這些歌手應該全部淘汰,換批新血,樂壇才有救。」

這點說出了香港樂壇其中一個問題,就是????樂壇裏有九成的歌手、音樂人的音樂都是質素未到家的音樂,而這些音樂得以被播出,不是因為他們好,而只是因為全部音樂都是如此差劣,與及他們的唱片公司與電台電視台有合作關係。有些歌手在主流樂壇玩了三五七年仍然出歌仍然半紅不黑,唱片不賣歌不紅,仍然能出碟,此奇蹟只會在香港出現。

九十年代香港的唱片業主要players都是外資唱片行,他們還是行外國唱片公司的方針,沒太多噱頭的新歌手如碟不賣,反應一般,通常一碟完,最多出多張。但由九十年尾開始唱片高層換血換方針,整個香港娛樂風氣變得越來越腐敗,不少歌手亦通常只是副職歌手,所以歌手就算碟不賣歌不紅,還是出完又出,因為只要唱片公司與傳媒關係好,小型工作還是接種而來;又或是像環球旗下的歌手,由二千年開始大多是富家子弟出身,出唱片還可能有自己家人津貼,所以不憂做。

主流音樂是建基於是商業社會,是資本主義的產物,所以「精英主義」自然就是主流音樂的宗旨。當然,主流音樂上的「精英主義」也未至於是毒壞,也未至於是你死我亡,如外國不同genre 有不同市場,不少樂隊未做最紅都足以生存,最重要的就只是要音樂要賣夠,演出要賣夠,那要生存也不是難事。由於香港主流音樂沒分類,正令「獨立音樂」十分弔詭,大部份「獨立音樂」都是帶著主流音樂的走紅夢,與主流音樂一樣同一途徑環境生存及宣傳,好聽的就叫「獨立音樂人」,難聽的其實就是「主流音樂失敗者」。獨立音樂明明就是要反對一刀切的統一口味反抗主流音樂的商業運作的,但香港的獨立音樂人又矛盾的搞個「音樂蜂」,真正將音樂變成商品,將音樂交易變為market place,打著由市場及消費者主宰的大旗號,成為音樂乞兒為求在樂迷上搾出最多的金錢支持——係囉,做音樂人就要你地資助,其實有冇諗個做音樂就係搵唔到錢不如正正經經打份工搵錢資助自己的音樂計劃囉。弔詭。

當然,香港「獨立音樂」淪落為音樂乞兒不僅是他們的錯,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基於傳媒的腐敗,音樂的播放基本上與質素不成正比,一切只講求關係,像Paco 捧紅那麼多歌手,當然不只是他的歌手有流行本錢及有夠料音樂人,而是他的人脈夠廣與媒體關係特別好;又或是星夢前的英皇,一樣道理,容祖兒的歌不同渠道日播夜播,媒體日日說好說話,不紅也說不過去——現在的何哲圖也一樣,他有咩叻,未叻在有呢份工及有無綫呢個monopoly 媒體霸權,什麼垃圾歌也可以日播夜播,過百萬人日聽夜聽,總有一千二百會用真金白銀去聽去買。

所以,何哲圖說的話不無道理,精英制度,不賣的主流歌手自然要被淘汰,不過,他只是說漏了一點,就是在香港腐敗、攏斷的音樂環境裏頭,真正的精英制度,能者生存的健康良性競爭環境是不存在亦永遠不會在這個腐敗的香港中出現的。如果香港可以有健康良性競爭的音樂環境,星夢那些悶蛋樣板罐頭反智低能音樂及歌手自然一早被淘汰或根本不會有機會日播夜播畀咁多人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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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何哲圖的訪問,轉載蘋果日報via 自[勁歌金曲喎]啲歌手成晚多謝何哲圖Thanks Herman Ho多謝何哲圖Thanks Herman Ho

這兩年勁歌頒獎禮上出現最多的名字不是林峯,是Herman。欣宜嘉欣許廷鏗胡鴻鈞領獎也多謝他,鏡頭Pan向一位四眼鬈髮男,對,他就是Herman:星煥國際CEO、TVB高層余詠珊丈夫,在四大唱片公司被封殺的年代,電視台音樂節目由他旗下歌手撐起。新一代只知他是唱片公司老闆,在80年代樂迷眼中他是商台名DJ,英倫另類音樂推手,染白髮、造型崩克。今天他替鍾嘉欣炮製大路情歌,「她唱歌好有感情。」變節嗎?他說他浪漫如昨,只是轉換方式,「我個人好沉溺。」

享受沉溺

Herman(何哲圖)的聲音比許廷鏗磁性低沉,80年代樂迷大概都認得。那時商台有個節目叫《搖擺新浪漫》,由他和「三招了」陳家樂主持,此後他成了另類音樂代言人,黃耀明上他家研究《The Last of England》、黃家駒跟他在太子道凱旋餐廳聊音樂。少年Herman是男拔高材生,升中六,學校讓他入精英班、當管弦樂團領袖,他沒興趣,執個HiFi相機電飯煲動身去英國,「我喜歡Rock,覺得香港無嘢聽,決定去英國聽歌。」家人不明白,無所謂,他飛到彼邦才找學校,住遠離倫敦的埠仔,做餐廳打雜,節衣縮食買唱片。周末,千里迢迢坐火車到倫敦聽演出,半夜在醉酒佬小偷和警察包圍下奔回火車站趕尾班車,「試過扭傷膝頭行唔到,叫鬼仔同學抬我上火車,點都要去睇。」打扮前衞,漂白頭髮,穿窄牛。英國寒冬,無錢開飯也要去電話亭打長途給女友,「好似《玻璃之城》黎明,我覺得好動人。」自言個性Indulgent,享受沉溺,「醉生夢死我試過,七八十年代尖沙嘴有班人好嬉皮,着乾濕褸長靴,生活是餵白鴿,不停看歐洲電影、拉丁文學,乜都唔做,我就是那種人。」
年初一播Punk

在英國,Herman念社會學及心理學,學位未完成,家庭經濟出問題,匆匆回來,「我癲咗唔想返香港。」也得找工作,同期拔萃同學念大學入大公司,他去廟街唱片店叩門做Sales,公餘寫樂評,筆名何明仁、搖滾浪人,《年青人周報》、《號外》都登他的文章。「早在讀書時期,英國音樂報《Melody Maker》就找過我寫樂評,說我識的英國音樂比英國人多,但我想,中國人寫英文,點寫得贏英國人?推了沒有做。返香港唔同,用中文講英國音樂知識,我綽綽有餘。」不久被招攬入TVB,做音樂節目資料搜集,專攝位播偏鋒音樂MV,「那時電視台沒有太多架構,比較自由,也會播外語MV,我就播自己喜歡的。有年大年初一,我在明珠台播了隻Punk片,花了很多美金,俾公司鬧。」其時也主持電台節目,以推廣音樂為己任,「音樂可以感動生命,啟發人思考生命意義、探討人為甚麼存在,所以我想把音樂帶給更多人。」因為英文好,80年代中期,他被邀請到跨國唱片公司,打造中文歌手,從此他開始活躍中文流行樂壇,幾間大唱片公司高層他做勻,參與打造葉倩文林憶蓮彭羚,而至今天的欣宜鍾嘉欣。

何哲圖喜歡的三隊樂隊,共通點是硬淨、大膽,好唔「鍾嘉欣」。

好歌就會流行

由最偏鋒到最入屋,他不介意告訴人自己過雙重生活,一至五做流行曲,周末繼續聽他的Rock,有時飛去東京買唱片,「每一隊Band第一至三張碟,通常我都買,頭三隻碟原創性最高,一紅就會有雜念。」他要求音樂純粹,另一邊廂在製造流行歌手,相信銷量,「那不同,做唱片公司要向人交代。」做老闆,他應該有得揀的,如簽電視藝員還是熱血樂隊,「我最看重是質素,說白一點,是夠不夠料做主流,像Beyond那樣的樂隊,很少很少。至於電視藝員,我覺得大家要公平一點,鍾嘉欣的碟賣得不錯,她唱歌有感情,很多人不明白她和林峯的成功,但銷量說明,他們的音樂有動人的地方。林峯我也傾過,很有心的後生仔,未紅時就愛音樂。」 He is fair enough to be fair,林峯不是他公司的。

他眼中,音樂只有好不好聽,沒有大不大路,真正好音樂自然會流行,要相信消費者的耳朵,「問題是,現在唱片業的人不夠愛音樂。聽歌不夠多,就不能判別音樂好壞。」唱片市道低迷,有人賴市場唔識貨,他說是唱片公司沒有認真面對問題,他說以前唱片公司真正愛音樂的人多,放假周圍飛買唱片,造就八十年代樂壇百花齊放,「現在的人只當返工。」唱片業是社會縮影,以前港人奮發向上想畫出彩虹,「現在香港七百萬人都是的士司機,搵餐晏仔就算,對自己無要求,不想如何突破。」受英國教育,他相信精英主義,心中有大膽想法,「市場有很多歌手賣不過一千張,卻還在出碟,這些歌手應該全部淘汰,換批新血,樂壇才有救。」他以前醉生夢死,現在要求歌手生活健康多運動少應酬,「兩件事我最鄙視,一是吸毒,二是偽善,扮晒基督徒掩飾壞心地。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我成日叫歌手要避開,唔好識咁多娛樂圈人。」你年輕時沉溺就可以?「環境不同,現在文化氣息差,不值得人沉溺。」他是沉溺還是清醒,難說。98年他試過退休,一天行過HMV,又決定回到樂壇,「暢銷榜上頭兩名是麥兜,我覺得好慘,唱片業再做不出音樂嗎?所以即刻有衝動入返呢行。我想話俾大家聽,音樂可以幾感人,趁我還有用。最好所有人都不要退休,齊齊貢獻音樂圈。」

生於亂世,有種責任叫自我感覺良好

正所謂今日的我打倒昨日的我,何韻詩自從佔領後便多次表示自己受政治打壓,更多次透露自己四次入紙紅館亦不獲批準,更因此而乾脆在麥花臣開個唱,高調表示:

二手披露Macpherson Woods Seating Plan~! 正所謂,開唔到紅館四面台,又如何!

原本整個 沒簽約、「獨立歌手」的名號是很響亮,亦深受樂迷歡迎的︰一個政治取態鮮明的歌手不怕強權,不怕被打壓,不介意到「麥花臣」或「伊館」又或是「Hidden Agenda」表演,證明只要有歌就是舞台,舞台沒分大小的道理。但怎知一下子來個反高潮,到今日在麥花臣最後一場何韻詩則表示她終於成功申請紅館個唱,哇,那些政治打壓呢?那些不只紅館才是舞台,音樂不分主流獨立的價值觀呢?一年幾以來的narrative build up,一下子卻變成毫無說服力,就好似睇Star Wars 咁,睇到最後先發現原來沒有dark side,一切只是Jedi想像出來的,哇,對於一眾睇慣傳統故事的觀眾來說,真係好掃興。

也不用我說,何韻詩至佔領以來已成一個很divisive 的人物。作為一個歌手藝人明星,我當然明白當然她絕對喜歡萬千寵愛在一生的注意,亦明白「自戀」是幾乎是理所當然。何韻詩高姿態地以「政治」,以「受政治打壓」,以「獨立歌手」的身份及公眾形象來打動樂迷,本來都沒有大問題,原本都只係「搵食o者」來吸納樂迷支持,我亦同時明白她確實是因政治言論而令收入銳減的事實。但點知何韻詩選擇的是用自己的名字、品牌來做生招牌,以「自己」與「香港」、「良心」以及「香港獨立音樂」通通扣上直接關係,這就變成這不只是那些「菇迷」或何韻詩的事,而是變成大家的事,惹來本身對她音樂沒興趣的樂迷反感就難以避免。

這不只是何韻詩,亦是當代所有人的通病︰自視過高,做什麼都好像是為全世界而做的。不看我「獨立音樂」音樂會嗎?就是不支持獨立音樂。不聽我「獨立音樂」嗎?就是不支持獨立音樂。其實,又有什麼關係?

何韻詩的「生於亂世有種責任」正正刻劃了這個時代的不少人的態度,是的,只要高叫口號,民主自然會戰勝歸來,自我感覺良好就會有未來。這種不設實際的文藝感性心態,其實藏在心底或文字上仍可以是美麗有意思,但當化身成一句又一句的口號,人生motto ,則變得是自我麻醉,自我感覺良好的軟弱之詞,甚至變成是宗教式的迷信,不要問,只要信,我們都會走進光明的,係,到最尾可能真係開到紅館個唱的。

當然,我都喜見何韻詩樂於支持不少獨立音樂單位,但這正正是何韻詩現在的????問題所在,她留戀的是梅艷年代那種芳帶協徒弟的聲名,是仍然停留在舊時娛樂圈用個人聲名來幫助後輩發展的做法,這不只是不貼近時代,更其實說到底這是自我宣傳的行為吧?要推動獨立音樂,歌手可做的事確是有限的,因為歌手畢竟都只是為自己的聲明而唱。不過,若然歌手肯丟棄歌手身份,變身為一個唱片公司或是經紀公司,以個人身份及network 去幫助後輩,那就才是真正在支持獨立音樂了。畢竟,不是每個獨立歌手都喜歡何韻詩的音樂,亦未必有興趣與何韻詩合作,說到尾一個歌手能「關照」多少獨立單位?

寫這篇文不是想攻撃或批評何韻詩,反而更希望她可以越走越遠,或可真正能開設音樂品牌來推動獨立音樂。我真正想說的是,人生於世,誠實面對時代前,更應誠實面對自己,究竟你真正想做什麼,背後想達到的是什麼?聽何韻詩的歌upload 上social network,就代表你是站在道德高地嗎?站在佔領上,拍一張自拍照貼上面書,就代表你是無悔時代嗎?還是,說穿了,還是自我感覺良好,才是你的責任?

讀讀「生於亂世有種責任」的出處,由黃偉文填詞的《艷光四射》,主題其實不過是說一個巨星誕生,是將流行歌手的ego 及重要性無限膨脹的歌詞題材。其實,我們可以在這個亂世,少一點自戀,少一點自我感覺良好,誠實一點,少一點虛偽嗎?你想要民主想要美好香港,還是只需要繼續聽你的何韻詩就足夠?

Hong Kong Pop Is Dead

(原文短版刊登在二零一五年十月十八日明報副刊星期日生活

將那些被保佑的DJ吊起來 Hang the blessed DJ
因為他們常播的音樂Because the music that they constantly play
說的都與我的生命無關It say nothing to me about my life

這是The Smiths 其中一首單曲Panic的歌詞,說出了很多所謂social misfits的情懷。說The Smiths 是英國最重要的樂隊,與你爭論的人相信也只能舉出The Beatles來跟你爭辯——因為The Smiths 可說是Indie獨立音樂,又或是更仔細說是結他主導的獨立音樂的始祖,九十年代打後的大部份獨立樂隊都受The Smiths 影響深遠。在衣著、歌曲主題、設計美學甚至意識形態上,都是獨立音樂的精髄所在。當代香港獨立音樂最重要單位My Little Airport 當然亦是其中一受影響單位。

香港社會講求磨掉稜角,不要出眾不要扮與眾不同,成為「祖與占」——但事實上確實不是每一個人都一樣,喜好品味意識形態,其實有無限的可能,香港就是有一種迫你「同類」,接近令人窒息的保守意識形態,聽一樣歌,睇一樣戲,著一樣衫。外國社會一樣有主流,然而次文化counterculture等通常亦並排發展,抗衡主流文化的洪流。所以在外國不是亦不願做「祖兒占」的總能在不同次文化或counterculture裹找到共鳴及自我身份肯定,正如獨立音樂就提供不一樣的意識形態,不是那些刻意造情的情歌,又或是講來講去都一樣的愛情或人生道理,正如以上提到的 The Smiths,就是獨立音樂反建制,不信奉主流價值的獨立音樂的先鋒及終極代表。

香港樂壇已死

討論了七八年,我敢寫香港音樂是名存實亡了,沒方向,沒新聲音,能夠勉強走紅的還是那些一式一樣的情歌格式,這不是主流音樂的死亡,我不知什麼才是了。這次要展述的樂壇死亡的原因是主流音樂欠缺獨立音樂的養份。這次執筆長篇大論,是想以獨立音樂與主流音樂的關係來解釋香港音樂死亡的原因,並加以筆者卑微的個人音樂經歴,為樂壇的討論提供一個新觀點。

作為一個八十年代香港土生土長的音樂迷,我不是沒有為香港廣東音樂感興奮過。我的音樂青春期有幸始於九十年代尾二千年頭,正正是香港音樂創意上的活躍期。那時候打開電台,你可以仍聽到八九十年代活躍的歌手的新作,張國榮、張學友、王菲、黃耀明甚至難頂一點的黎明;同一時間你可以聽到古巨基、盧巧音、陳奕迅、楊千嬅等的新聲音;甚至是獨立的 AMK、Huh!?、阿龍大及往後的有耳非文或The Pancakes。當然,你打開的不能是任何一個電台,是推動獨立音樂的商業二台903。

香港音樂成也903敗也903

說起香港音樂,903是不能忽略的。商業二台在九十年代更新其定位及形象,標榜為年輕人電台,改名為「叱咤903」,推動原創華語音樂,打破香港改編音樂的情況,進展為原創音樂作主導。903 叫自己做年輕人電台,口味上及眼界亦確實年輕獨到,與無綫及港台等都有不一樣的取向。無拿過無綫最受歡迎獎項如林憶蓮 、倫永亮及方大同,都在903奪得過男女歌手寶座;而在無綫稱覇的劉德華更是從沒有拿過903的男歌手金獎,可見903的次文化定位,有逆行文化Counterculture的企圖。

903的90 年代全盛期幫了不少獨立樂隊推廣,扶助過不少新晉歌手,推廣過不少小眾音樂,是不少好音樂的溫床,是大紅歌手成名前的試金石,是流行音樂的探熱針。他們不同時期充滿個性的口號及宣傳,如鼓勵DIY自家創作等亦教育了年輕聽眾。陳奕迅華星時期能冒起,全靠903;楊千嬅的傳奇音樂事業,亦多得903;或是獨立單位如The Pancakes、林一峰和at17能獲得強大的聽眾層,亦不得不多謝903,903以一個權威機構給予了這些新晉歌手一定的權力肯定。

不過,香港樂壇可說是成也903敗也903,二千年中期開始903開始忘記了「年輕人」定位,被「商業」完全取替,推廣的歌手或歌曲與其他電台開始大同小異,不是陳奕迅就是容祖兒,大台播呢首佢地又播呢首,逆主流文化的定位崩壞,標誌著香港唯一肯推廣年輕次文化、教育聽眾的電台亦失守,令新晉音樂人及獨立音樂人的上遊平台都喪失掉。

香港獨立音樂缺乏環境、有心人及資源

音樂的發展講乎很多元素,環境及周邊配套是新音樂能成功發展的必備元素。以英國為例,主流電台像BBC Radio 1播放的歌曲都是主流悶蛋歌曲,不過,它們卻出了個John Peel,可說是非主流音樂教父,在傳統大台推廣獨立音樂及非主流音樂,邀請新晉樂手現場表演,音樂教育了無數聽眾,令無數年輕人聽到更多非主流音樂。同時他們又有Tony Wilson,傳奇傳媒人,創辦Factory Records,推動Manchester曼撤斯特的音樂文化發展,將Factory 視為文化投資而不理經濟回報。他們又有Geoff Travis,創辦獨立音樂唱片行及廠牌Rough Trade,與主流唱片行抗????⋯⋯

香港不是沒有有心人嘗試推動獨立音樂發展,在九十年代尾就是二千年頭香港的音樂豐盛期,就有黃耀明在1999年成立人山人海這音樂廠牌,在主流樂壇活躍並影響了當時的音樂風格發展,彭羚、楊千嬅以及簽約東亞後的何韻詩都是由人山人海的陣容及內涵發展出來;AMK主音關勁松在903當DJ之餘,亦在2004年成立維港唱片,一系列結他及shoegaze樂隊活躍一時,My Little Airport就是當中的成果;又或是由媒體人BFSH成立的廠牌、唱片行89268都在獨立音樂界帶來了一陣春風,旗下的假音人在獨立音樂圈亦締造了短暫的legacy。可惜的是近十年的香港就是沒有已成名的傳媒人敢於或願意帶頭做不一樣的音樂,再沒有新動力帶動音樂發展。

近十年獨立音樂成果,就僅有在獨立經理人公司Ban Ban Music處理下,音樂監製周博賢主導下的謝安琪在2005年以半獨立女歌手身份跑出。謝安琪取得商業成功,迅速在零六年簽上新藝寶,同時保持以周博賢作音樂軍師作音樂,僅用主流音樂人擔當單曲及少數作品,成功在零八年推出音樂代表作【Binary】,成為在容祖兒、何韻詩後成功走上一線的女歌手;周博賢不謹成為熱門監製,其民謠pop rock及草根社會題材亦成為樂壇新潮流。

獨立音樂是推動主流音樂發展的動力,簡略分析八十到千禧年代音樂發展

獨立音樂與主流音樂是不能分割,相生相益。獨立音樂的發展往往推動主流樂壇,而獨立音樂單位正正是主流唱片公司的挖角對象,成為日後成功的主流歌手。香港主流流行音樂死水一潭,正正就是因為沒有獨立音樂的小流泵入新鮮水源;香港主流音樂人只有商人沒有像英國一些一心為音樂發展的人,業內人士思維守舊不進取,正正就是令潭水越變越瀆的原因。

八十年代香港樂壇的成功是來自一班年輕、西化的音樂人從不同流行音樂取經而創造出來的音樂成就,是可與世界流行音樂接軌的各式音樂。中式小調民謠、簡單直接而精緻的日式流行、歐美的新浪潮、或是像林子祥的世界、藝術流行甚至是流行搖滾及日後的R&B,你都可以在八十年代的音樂地形裏頭找到。

到九十年代初的流行音樂是香港唱片業營運的成熟期,不只張黎劉郭四人的定位名確立體,當時歌手的定位及聲音亦相對地分明,商業成功。九十年代音樂當然不能不提王菲,王菲的傳奇及成功不只是她的優美聲線及獨特唱功,而是王菲向歐美搖滾、獨立及另類音樂取經,在音樂內容、音樂個性甚至歌手性格都展現不妥協、與世不容的態度,令「王菲」這兩個名不僅定立了華語新聲音,更是一種音樂態度。

九十年代尾到千禧年代香港音樂創意蓬勃期

九十年代尾隨著香港主權交移,整個香港創意工業亦經歴了一次大震盪,不只八十年代的幕前人減產外,不少以前活躍的媒體人亦移民淡出,包括音樂工業,這亦造就了一班新音樂人冒起。九十年代尾可說是新音樂人嶄露頭角的時刻,亦是香港另類、獨立音樂正式與主流音樂正式合流的時候,不只主流新音樂名字像伍樂城、王雙駿及雷頌德崛起參與新歌手的音樂外,大部份新晉歌手都有獨立音樂人參與製作。

獨立樂隊Black & Blue出身的盧巧音與由浮世繪的梁翹柏成合作夥伴、古巨基有Black Box的林健華及張佳添、莫文蔚亦在1996年因音樂監製郭啟華及一眾獨立音樂人的合作而在音樂上成形——以及,當時的華星唱片,幾乎是以獨立音樂廠牌精神與美學運行的唱片公司。

面對著所有已成名的歌手如鄭秀文及梅艷芳等離開或淡出,華星由Evi Yang帶領的A&R部門則背城借一,積極採用獨立音樂界的單位,旗下歌手如何超儀、楊千嬅與陳奕迅,就是用獨立音樂式包裝及製作,製作出不一樣的流行歌手。楊千嬅的音樂事業成功正是香港樂壇的一個變數︰她在華星的音樂絕大部份音樂都由獨立音樂人及新晉音樂人打造,不只人山人海、AMK的四方果及關勁松或Slow Tech Ridden,還有Eric Kwok 及改變香港音樂環境的陳輝陽。楊千嬅的Play It Loud Kiss Me Soft 仍然是香港樂壇其中一張最具實驗性而取得商業成功的大碟。Evi Yang 的奇妙A&R風格不停留於華星年代,她往後轉到EMI後主理的Shine及薛凱琪亦充滿個性,在香港樂壇留下印記。

全球化音樂流通底下,香港音樂人忠於自我,尋找獨特聲音

在資訊開放全球化的世界,除了歐美流行,J Pop或 K Pop外,還有近年樂壇發展得更好的台灣,樂迷選擇眾多,基本上本地音樂的重要性已被淡化;香港樂壇亦注定像全世界大多數地方的本地樂壇一樣,給國際流行佔據了大多位置,商業成功再不是必然事。港音樂工業不能再獲大利已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香港音樂要生存,除了要保留香港音樂的獨特音色及個性外,或者更重要的是能夠放下迂腐的運作模式,不再迷戀於市場或公式化的流行旋律或主題。若然一些經過計算的音樂都不能取得商業成功的,那就證明這些商業音樂是失敗,沒有存在價值的——這就是現在香港主流樂壇的可悲情況。

香港樂壇現在面對的問題,首先是獨立音樂不健康,令主流音樂沒有任何衝撃及新方向。主流樂壇而言,音樂流水作業,每個歌手都是倒模餅印;唱片公司的人迂腐沒視野,除欠缺音樂知識及自省能力外,更沒有方向沒想法;更甚的是沒有已成名的行內人敢擔當大旗,打破樂壇彊局。獨立音樂而言,雖然這兩三年已見大量有潛質的獨立單位冒起,但大前題是沒有健康環境成長;同時獨立音樂人亦嫌不夠個性,與主流樂壇的意識形態及音樂品味相差無幾,同時亦不思進取,未能用音樂觸及大眾,製造能夠傳唱的流行大作,攻入主流。

個性是音樂或任何藝術的重要元素,香港樂壇無論是主流又或是獨立音樂,個性總是被克制及不鼓勵,令到大多數音樂單位都是以世界仔女圓滑懂事的作風處世,都是迎向所謂「大紅大紫」的紅館意識形態進發,正正是香港樂壇變得悶蛋的原因。觀及世界流行,英美的流行音樂仍能有不錯成績,仍能有歌手走出,還不是有賴歌手的個性,英國的Adele、Paloma Faith或Sam Smith,美國的Lady Gaga、Nicki Minaj或Taylor Swift,全都不再僅是唱歌了得的「歌手」,而是真實、敢言、代表著自己或某一種社群聲音的流行歌手。再者,主流樂壇一直都有固步自封,悶蛋的趨勢,全因錢作怪,視音樂為商業從來就不是一件健康事,就算外國樂壇其實一直都是靠獨立音樂人來推動主流樂壇發展。

香港樂壇已死,但不代表沒有重生的空間。痛定思痛,香港音樂人若然敢忠於自我,誠實製造音樂,有改變創新的音樂思維,香港音樂還是有機會再次蓬勃,建立獨一無二的HK Pop聲音——至少這是我的希望。

(文章是筆者看罷BBC Four 最新音樂記錄片Music For Misfits: The Story of Indie而撰寫)

【講真港音】讓想法自由飛,無謂再搵黃偉文或假手於人

這週我很落力地聽中文歌,忽然覺得這是個久違了的中文歌熱鬧期。聽陳珊妮及林宥嘉《如同悲傷被下載了兩次》,不見一陣的陳珊妮,雖然依然是那種電子流行,加入林宥嘉也變不出太多新意思,還是開心的。其他的,薛凱琪is officially dead,基本上不用再聽不用再留意;陳詠謙自作自唱《寫妳太難》又係果類一式一樣打印式主打歌,雖寫自己的戀愛敗事,依舊陳腔濫調,原本想話佢唱好過填,而家不知他填得較好還是唱得較好;周華欣《小聰明》又是那些唱作人的「簡單歌曲」,聽得過半首歌算是厲害;KOLOR《東西南北》又係那類心路歴程作品,唔⋯⋯

好啦,然後,有到有幾首歌音樂上都係較對板的,點知一聽歌詞就是一個反高潮。周國賢這次推出新歌《我們都不是無辜的》,當年火爆過、有趣過一陣子的周國賢又係變返果類世界仔的平易近人音樂,呢首情歌上盛,似劉浩龍果款,I Love You 的煽情更係韓國情歌級數⋯都唔緊要。一見填詞黃偉文,又來聰明把戲,將情人分手一方面戲劇化,將對方悪魔化的情況寫出來⋯⋯係囉,分手係兩個人的責任,呀媽原來係女人,唔講真係唔知。

呀媽係女人真係好難明的,Rubberband 新歌《挾持》其實都係一首質感好好的情歌,但點知今次搵黃偉文填,原來係幫緊「沉默的大多數」去講出原來佢地心目中的天使只係被挾持咋。哇,我唔出聲支持反政府其實都係因為被荷包所挾持咋。這類衰過左膠式的情懐,難聽過粗口。

C AllStar《紅館夢》再來New Wave、synth pop 影響的快歌,整首作品在製作上各方面都是比起以往更上盛更成熟,向Jerald 偷師的transition 亦好smooth 好好。點知一睇黃偉文填詞的歌詞我就即刻反白眼。呢類紅館主題曲,呢類自我鞭策的主題呢十幾廿年每一個歌手都總有一兩首,喂,真係仲唔夠?「紅館夢 紅館夢 擴張 / 明星夢 明星夢 在漲」,真係老土到令人打冷震;唱紅館又唱紅隧,然後轉個頭又話「仍能毋忘初衷唱」,喂,呢類天真浪漫童話的情懷呃細路都仲得o既,但C AllStar的聽眾由2009年開始聽起都至少中六到大學吧,仲以為仲信呢一套?

可惜,C AllStar的形象及發展旅程來計,其實可以賣更加edgy 更加獨立的態度的,但拍埋上一代的黃偉文,又要發紅館夢但又要話自己唔自在唱乜都一樣,其實又係依然屈服於一貫的「紅館主流意識形態」,又係歸邊於以前歌手那一套,走不出新色彩。

最後,想不到最有希望的新唱作人李拾壹《小李》一樣樣,《小李》想搞笑搞鬼,竟然搵林一峰填詞,基本上又不啜核又不準確,《少年圍揼的煩惱》自己填不是更好笑更生鬼嗎?如果想爆笑,不如搵高登巴打填吧,應該比現在《小李》的效果好百倍了。

其實識字的識寫字的有想法的,點解仍然要沉迷在香港不健康的舊音樂工業的模式,係都要搵那些「大師級」詞人?有手有腳,你都唔會要人抬要人搬啦,仲搵黃偉文填,敬老定係要搶媒體關注呀?尤其係新一代沒有走舊一套明星模式的單位,如要立新,就必要破舊,很簡單的。

唉,sorry ,不過咁啦,最後都係聽返陳珊妮同雞蛋蒸肉餅好過啦,雞蛋蒸肉餅《榴蓮乜乜乜》新碟首張作品來個大提升,這作品應是這數年來最出色的一首香港主打歌,math rock加上一點Public Service Broadcasting ,忽然顯出了一隊流行大band 的風範;歌詞這次簡單直接,直接回應政治現況,流麗動聽,雞蛋蒸肉餅新碟要留意咯。

羅生門角度看麥浚龍「羅生門」

沒修改原文【沙發薯﹕羅生門角度看麥浚龍《羅生門》】刊於明報星期日生活

真想不到,麥浚龍一首《羅生門》令「大家」急不及待分享,然後「大家」爭著分享自己的共鳴及愛情經驗;跟著是各「樂迷」開始解釋《羅生門》的成功因素;再最後是不少「haters」開始質疑究竟這首《羅生門》有啥特別並慨嘆香港樂迷水準低。

樂迷的反應與評論都頗為弔詭的,弔詭的地方有幾個層面;而很多人都想知究竟《羅生門》為何會爆紅,這也相信就其實在這幾個「弔詭」層面上可找到一些線索。容我長氣,試試逐點解說,由麥浚龍開始講起,慢慢分析。

麥浚龍的口碑

2002年出道的麥浚龍在這十多年以來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音樂地位及口碑。當人人爭唱K 歌的時候,有品味加有財有勢的麥浚龍則偏偏逆道而行。他先經歷了環球時代那些《愛上殺手》香港新人典型作品,給大眾笑到面黃後,麥浚龍加入呀哥開設的Silly Thing 開始自己話事,逐漸走小眾型格路線,亦即現今最多人用的字眼「文青」路線。2007年由王雙駿處理的一張【Chapel of Dawn】成為麥浚龍至今的音樂代表作,是樂迷皆追捧的佳作;2009年的EP【天生地夢】則出產了他的單曲代表作《弱水三千》,張亞東把馮穎琪的旋律編成冰冷電子流行,尤如港版Massive Attack 的《Teardrop》;林夕的詞則配合歌曲意境及風格,令這作品成為近年香港樂壇曲詞編俱佳的傑作。

麥浚龍小心經營其文青形象,設計攝影服裝造形均是品味之選,合作的音樂人到歌手都是小眾樂迷偏愛單位,再加上其「自己人」潮流雜誌Milk 的宣傳幫助,麥浚龍早已成香港文青界的一個指標(當然,不要忘記其電影作品如《殭屍》的幫助)。低調不得罪人沒有什麼負面新聞的Juno形象亦甚好,所以跟人家說你聽Juno是會瞬間得到一種文化身份認同。同時,麥浚龍懂做PR及與傳媒關係良好,《羅生門》一出,媒體均配合宣傳再有黃偉文配合造勢,當然事半功倍了。

不過同時間,香港人最愛的還是易聽易唱的洗腦K歌,對很多人來說最念念不忘的還是麥浚龍的K 歌情歌作,當年最早有《有人》及《沒有人》,然後到2004年《耿耿於懷》成為當年K 場其中一首大紅作,造就這個《耿耿於懷》三部曲得以成事。

渴市已久的伍樂城K歌

半年前面世的續集《念念不忘》其實已取得很好反應,在Youtube 上點撃率已過百萬,這次最終回加上樂迷心肝頂以及同是文青界追捧的謝安琪,以「羅生門」手法以女方從另一個角度解說整個苦戀故事,前後的差落必定會令喜歡上兩集的樂迷嘩然,回嚮會更大就已是必然之事。網上不少人只將重點放在麥浚龍上,當然,Juno是主菜,媒體這次「造神吹捧」的焦點全落在他身上,但好似漏左d 野,係,唔記得左謝安琪的賣座力。不要忘記,與Juno一樣小心處理音樂風格的謝安琪,自當年環球時唱了一首《鍾無艷》而爆紅,紅到去姨媽姑姐界後,往後就一直沒怎樣唱過K歌(合唱歌《滄海遺珠》當年在K場反應都很好),其主打作都是偏向大器、成熟的流行。當年一首《鍾無艷》能讓謝安????一炮而紅,渴市多年,這次再唱朗朗上口的洗腦作品有好反應就當然毫不古怪吧。

一向懂得製造話題的黃偉文這次以「女方版本」的解說來作結,當然是別出心裁。但這種女方解說,其實又有幾特別?香港樂迷愛情歌愛讀歌詞愛找共鳴是人所皆知,但「羅生門」的故事卻是巧妙地成功既打入了男生界的戀愛獨男的心砍,又唱出了不少女生界愛情達人的心聲。大家喜歡的不僅是女方解說,而是這個「男苦戀,女麻木」就像出奇蛋一樣一次過滿足了兩邊人的情感世界,令大家都能夠用同一首歌演繹自己的愛情故事。

羅生門的走紅是大家餓歌太久嗎?

有不少樂迷將這個「羅生門現象」解讀為香港樂迷餓歌太久的原因,也不無其道理。二千年時代的K 歌作品的最大供應商雷頌德、陳輝陽及伍樂城三人在近數年已經相繼減產,打後至今都再沒有作曲人可以量產製作聽眾受落的商業作品,紅遍全城的大熱作買少見少,亦即大家口中的「香港樂壇一潭死水」的現況。

說到這裡,就很易走入一個盲點,然後就這樣結論。以上所述,真的正確嗎?香港樂壇真的不再能成功製作「暢銷單曲」嗎?其實,《羅生門》真的是近年少有的香港流行嗎?我則不大同意,我會閱讀為這是香港傳媒生態斷層所產生的假象。

以《羅生門》洗你版的Facebook朋友,說穿了大部份都是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頭出生的那些朋友。而你,你對歌曲紅不紅的定義,還不過是留意你身邊朋友的聽歌習慣吧。我們從來都喜歡從自己的身處去斷定歌或人究竟紅不紅,這是正常不過。以前都尙且可以作準,因為年輕人都會視商業二台903為流行指標,你的朋友都會用903作歌紅不紅的標準。90年代到二千年初的903敢播其他主流電台不播的年輕歌手的音樂,先有陳慧琳然後是陳奕迅到楊千嬅再有稍後的何韻詩都是商台幫手追捧的。

不過,近十年整個香港媒體的生態嚴重扭曲,903也變得不思進取,除了幫手推廣方大同外,這十多年來不就就與其他電台一樣變成了容祖兒與陳奕迅的獨家音樂宣傳工具?僅到今年他們才肯把男歌手寶座讓給新一輩歌手周柏豪,值得鼓掌,可惜這一變遲了至少十年,903 在推廣年輕音樂的地位早已敗壞多時,亦配合不到網絡發展,與其電台DJ情況老化一樣,年輕不再。

媒體不再反映年輕人口味

對,你仍然沉迷在陳奕迅、容祖兒、楊千嬅?Out哂啦,年輕一輩早就不聽這些神枱級歌手,不轉移聽K或J pop的,聽的當然是年輕歌手了,而有趣的是這些年輕歌手都是80、90年代早期出生的成年人鄙視的新歌手。G.E.M.早就在90後層面大受歡迎,一到大陸更成為宇宙G.E.M.,衝出香港,在Youtube 她的點撃率最高是達一千萬以上,有很多作品都會自動過百萬。好了,宇宙䊢太強勁,公平一點看只有香港市場的歌手吧。

被恥笑為大文豪的周柏豪都有過十首作品過百萬點撃率,最高的《我的宣言》有近六百萬點撃(但我能說出的作品卻是一首都沒有)。連詩雅有過十首過百萬點撃率,最高的《I’m Still Loving You》及《到此為止》過九百萬點撃,上一輩有接近的點撃率的就僅有陳奕迅,破盡紀錄的樂壇天后容祖兒呢?多得CCTVB,電線主題曲《連續劇》有四百萬,其他作品的點撃數目還不及周柏豪。

《羅生門》四天有一百萬youtube點撃率,Facebook朋友爭相share,這已證實這首歌取得極速成功。不過,估計這首作品的點撃率到今年年底最多只會徘徊在三百萬的數字。對比起年輕一輩如G.E.M.、周柏豪等歌手的歌,這個作品也只是其中一首「minor hit」,而不是像大家所講「香港樂壇終於有一首作品跑到出來」,或者,「終於有歌在廿、三十歲的聽眾層面上走紅」這說法就更準確。再者,Facebook亦不再是年輕人最愛用的平台,為避家長及朋友的監察,不少年輕人早轉用Snapchat或其他新平台,以Facebook作標準只是我們成年人的一廂情願想法。

香港樂壇其實一直有歌能夠走紅,只是這些歌均沒有取得主流媒體的加冕,而主流媒體亦早已沒有一個年輕人頻道能夠反映年輕人的口味及反應,一台獨大,903老去,連Yes 都執笠,實屬香港媒體不健康的情況的併發症之一。

香港樂迷的悲哀?

至於有不少人慨嘆大家會喜歡《羅生門》這平平無奇的K歌是代表香港樂迷口味的差勁,則只算是說出了事實的一半吧。普羅大眾的口味在世界各地都是如此庸俗的了,君不見Justin Bieber 或One Direction流行全世界?他們的音樂又不過是精製易唱易聽的流行曲吧。香港樂迷的分別只不過是口味比其他國家更單一更保守罷了。

香港人的音樂品味已經接近象不少落後東南亞國家一樣偏愛情歌慢歌一樣,這幾十年來流行的九成都是情歌慢歌。再早一點流行的,質量又高得哪去了?盧巧音的《好心分手》?容祖兒的《心淡》?還不是流暢得滑過油,像打油詩一樣的平平無奇的旋律罷。普遍樂迷喜歡朗朗上口的作品,這是肯定的,亦是流行曲的意義。《羅生門》成功,大家有如此反應,不是稀奇,而只是因為真的太耐沒有歌能在80及90頭出生的層面走紅罷了,大家才會熬有介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