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博賢談香港樂壇、謝安琪及周博賢(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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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此訪問是上年 Chikin做的。隔了這麼久才公諸於世,或者,有點遲,但還是無損訪問的好看及詳盡;看到完整的訪問內容(花很多時間的呀),會更了解這位近年大家都尊敬喜愛的音樂人——周博賢。

這訪問分為三個部份,一是有關周博賢個人音樂歴程的,二是有關香港樂壇的,三是有關他與謝安琪的合作。我們會將訪問斬三件刊出,或者我們會有機會與周博賢再對話,加多最後一部,問問大家都想知道的謝安琪新碟製作情況⋯⋯?你想看嗎?

在此再感謝周博賢接受訪問,與及有參與準備問題及幫忙的筆者,特別鳴謝chikin的用心訪問。

(相片取自fb Rraay Lai的公開相片,希望不要介意。選取這張照片很簡單,因為我們認為周博賢是屬於街上,廣場上,社會上的。)

(知道樂迷會對某些歌手特別感興趣,此訪問談及容祖兒、周柏豪、蔡卓妍及洪卓立,他們的樂迷要留意了)

(如果想認識周博賢這個人多一點,可參考此訪問周博賢 改變八婆 改變世界

周博賢訪問──個人創作篇

當我與這些歌手合作時,我會盡量嘗試在為他們創作之餘,亦想把我自己的想法融合在歌曲裡。

問:先說說你跟謝安琪合作前的時期吧。可以談談你給古巨基寫的《來年來日》以及人山人海(于逸堯、蔡徳才等人)的合作嗎?

坦白說其實我跟古巨基那次算不上是「合作」。當時我被簽進華納,把demo給了一個中間人。那個中間人會把大家的demo送給歌手、唱片公司和監製聽,而監製剛好就把我那首歌選了給古巨基。我當時是完全沒有跟填詞人和編曲人溝通的。跟現在的情況相似,我們只是負責把歌曲賣給其他人,而當歌曲紅起來後,大眾邊又機會會留意到背後的創作人是誰。

至於人山人海,我是從我的朋友那邊認識蔡徳才的,合作也主要是與他而不是人山人海,因為我只是認識他,並不認識于逸堯、梁基爵或其他人山人海的成員。那時候我剛剛回來香港並不認識行業裡的人,而蔡徳才跟我一樣也是律師出身,所以我就跟他工作,在他身上學習這個行業的運作。他那段時間在幫楊千嬅錄歌,所以我又走到他的錄音室學習怎樣錄音。

我不是一個「今天的我打倒昨日的我」的人,所以有時候當我重聽那些作品時我不會很討厭它們。

問:你怎樣看你在與謝安琪合作前的作品?

會想「哇,這樣也可以」,但我仍然會喜愛那些創作,例如楊千嬅的《良性反應》。我不是一個「今天的我打倒昨日的我」的人,所以有時候當我重聽那些作品時我不會很討厭它們。可能因為當時樂器的運用令我覺得那些demo的製作很幼嫩,但對於製成品(最終收錄的版本)我是感到滿意的。

問:其實喜歡當法律顧問還是音樂人?

當然是喜歡當音樂人。擁有法律的知識的確對我的音樂事業有幫助,例如在生意合作及法律文件上更容易理解,但毫無疑問我是比較喜歡音樂創作。

問:在謝安琪以外,你最近也有跟周柏豪《乞丐王子》蔡卓妍《二缺一》洪卓立 《三腳貓》等人合作,而歌曲主題上能看出是從歌手固有的形象和性格中作出延伸。其實有否刻意度身訂造?

其實都有度身訂造的。我跟洪卓立談過,知道他有養貓,而我自己也有養。當我與這些歌手合作時,我會盡量嘗試在為他們創作之餘,亦想把我自己的想法融合在歌曲裡。其中一樣我想討論的是人類與寵物之間的感情,因為我跟洪卓立也有養貓,所以《三腳貓》就向了這方面發展。

我對蔡卓妍的認識不深,只知道她當時剛剛開始與鍾欣桐分開了。如果你要我寫一首普通的情歌其實我會不懂怎樣寫,但我知道我能寫一些關於單飛的題材。她會有不習慣?要突然間背起所有的責任會是怎樣的感覺?《二缺一》說的除了單飛外同時亦可代入一場戀愛之中,所以讓我覺得很適合。

至於周柏豪其實是沒有刻意度身訂造的,但出來的結果可能有點像。當我寫《乞丐王子》時我沒有特別照著柏豪的性格來寫。我知道他本身在歌曲上的限制較少,而那個時候剛好大家都在談論「犀利哥」,所以我就拿了這個題材來加以發揮。我覺得男歌手可能會更適合唱這類型的歌曲,所以就把《乞丐王子》交了給他。

問:這些歌手的可塑性如何?

洪卓立的外表俊俏斯文,但他的聲線跟他的形象有著很大的反差。他的聲音可以很厚,可以唱出很粗豪的內容,也許能夠盛載一些比較有深度的題材。除了《三腳貓》外,我亦為他寫了一首《阿曼的球場》,談及的是第三世界的小孩,我覺得也挺適合。

蔡卓妍是個很開朗,很樂觀的人,很她的合作很愉快。她以前很少唱R&B的作品,所以當她把《二缺一》演繹得不錯的時候其實我也有點驚訝,很過癮。大家跟她一齊工作時也是很開心的,她的說話很搞笑,而且也很聰明。

周柏豪我覺得他很勤力和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覺得自己做得不好,他會花很多很多時間來嘗試改善,令事情變得更好。他外表也許很帥,但其實也很有內涵,會寫東西、拍照片、寫歌、錄音。這個人很特別。

我不能否認流行曲的娛樂功能,但我現在正在發掘它其他的可能性。我不覺得娛樂是一件壞事,亦不覺得那些為娛樂而創作的人是「錯」的。

問:你寫很多關於社會議題的創作,例如《姿色份子》、《開卷快樂》等。背後的動機是?

我認為流行曲不應只是用作娛樂,同時亦可以有其他功能,其中一樣是可用引發思考,讓大家對一些事情反思。例如《姿色份子》中談及美得標準, 全城單一的標準,或者在《開卷快樂》中,當大家在閱讀雜誌哈哈大笑,享受這種廉價的娛樂的同時,有否想過這種偷窺的心態是非常不尊重別人的私隱?在這些問題背後的是一種拜金心態,是一種以商業掛帥的拜金態度。我寫這些作品背後都是想人們對他們的行為作出反思,再讓他們決定以後應該怎樣生活。當然,我不能控制他們未來會否改變,但至少我正在嘗試向他們帶出這些訊息。

問:對於你剛才說得話,林一峰其實說過「音樂不是用來煽動社會,音樂是用來娛樂,希望流行音樂工作者記住,不應硬塞訊息於音樂」。你怎看?

有何不可?沒有關係的,因為社會是多元的,流行曲並沒有限制說只能有一種功能。有些人創作純粹是為了娛樂,我對於這點完全沒有問題。這就是各盡己職吧。對我來說,流行曲的確也有娛樂的作用。以前小時候當我悶了,做完功課,或是暑假的時候便會聽流行曲。我不能否認流行曲的娛樂功能,但我現在正在發掘它其他的可能性。我不覺得娛樂是一件壞事,亦不覺得那些為娛樂而創作的人是「錯」的。

問:你認為自己的歌詞是主流還是非主流?

當然是非主流。主流歌手唱非主流的歌詞是沒有衝突的,反而會能令歌手更有彈性及瞭解他們更多的可能性。例如周柏豪、洪卓立,他們也能唱出一些非主流的信息。我覺得這只是一個「通」與「不通」的問題,是能否製造出那個效果。有時候出來的作品不理想,但不要緊。我只是在與這些歌手進行實驗,看看什麼適合他們,什麼不適合他們。歌手的形象跟歌詞沒有衝突,只在乎他們是否能夠承載那首作品的內容。有時候我甚至認為這些反差或矛盾反而會更加有趣,令作品更有生命力,即使大眾未必會如此認為。

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應該還會有說話想跟大家分享,會有無盡的話題、無盡的想法。

問:你認為你現在的作品是否能完整表達到你想表達的?還是還不夠?

社會是流動的、一直變更的,所以我的想法和觀察也會隨著社會的變動而有所不同。我不會說現在的作品已經完全能表達我的想法,理論上,甚至可以說,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應該還會有說話想跟大家分享,會有無盡的話題、無盡的想法。

問:未來會否以歌詞作創作主打,放棄作曲編曲?

從沒想過要完全專注與只是作曲或只是填詞,所有都是視乎機會與機緣。如果我收到一首好的曲,我就只會為它填詞。相反如果我自己想到一條好的旋律,我會想自己也跟著寫詞。坦白說,現在我大了,我會覺得作曲越來越困難。填詞,其實也一定是配合著某一首曲,有一定的規則,但作曲就完全是無中生有。要無中生有地創作出一條我自己滿意的旋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作曲的速度是遠遠比填詞慢。也許是我對自己的要求高了吧。好像一隻BB貓,牠對所有事情也會感興趣,看到揮動的樹葉、球,也會無聊的追逐一番。人類也是一樣,小時候我會經常對自己的作品感到滿意,會有讓我「哇」一聲的喜悅感,但這些感覺現在已經越來越少,反而花在鍵盤上寫出自己討厭的旋律的時間就越來越多。也許現在我已經有一點點抗拒作曲,因為我經常寫出我不喜歡的東西。這是我覺得作曲困難的原因,但這並不代表我會放棄作曲,或只專注填詞。

當你說一個人是天后,就代表有些人不是天后,當中是有一定的排外性。我比較喜歡多樣性。

問:未來最想與哪位歌手合作?

我很想與容祖兒合作,應該會很有趣,但從來也沒有試過。其實我最最最想合作的是張國榮,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

問:與容祖兒合作,不怕坊間會加強容祖兒與謝安琪爭奪天后地位的傳言嗎?

坊間說什麼容祖兒與謝安琪「對坎」,我覺得真的很無聊,亦看不到背後的意義。首先,香港的樂壇本來已經很小,為什麼大家(歌迷)還要搞分裂,不團結起來?外國也有這種競爭,但也不會是香港這般惡性對立。第二,我個人是不喜歡「天后」這標籤。當你說一個人是天后,就代表有些人不是天后,當中是有一定的排外性。我比較喜歡多樣性。為何我們不能有十個容祖兒,十個謝安琪?或者,十個不同的歌手,每個也有他們自己的優點和性格?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由什麼「四大天王」、「四大天后」,要停留在歌迷之間無謂的爭鬥?這就好像一群農夫圍著圈子看鬥雞一樣,是一種非常低層次的官能刺激。為何我們不能加強我們的音樂鑒賞力,學習不同類型音樂的優點,有什麼地方可以改善?看到香港樂壇停留在這些沒有意義的討論上,我感到非常痛心。

問:如果將來真的有機會跟容祖兒合作,你會寫一首什麼作品給她?

大家都看到台上的容祖兒是如何成功、如何風光,但這樣的容祖兒是過份被包裝的。我想寫一首更私人的作品給她,例如談及她回家後會未什麼而煩惱,無聊的時候會想什麼,或者她來到這個地位其實犧牲了些什麼。透過這首歌曲,我想反映出一個比較有血有肉、比較生活化的容祖兒給大家,而不是一位所謂「天后」,一位豔光四射的容祖兒。我認為這方面比較少為人所知。

夏金城跟小明嗶嗶嗶

周博賢在其於《經濟日報》的專欄提及近月熱爆香港的《小明上廣州》和《嗶嗶嗶》:

夏金城跟小明嗶嗶嗶

除了騎呢好笑之外,我實在無法解釋為何《小明上廣州》《嗶嗶嗶》會熱爆全城!

無錯,圓潤可愛的李醫生在搖曳唱歌和狼狽地 rap 著急口令,的確得意;謝金燕以性感眼神和誘惑舞步熱唱著錯音的廣東歌詞和「誰的老母」,的確爆笑。但以歌論歌,兩首歌算是什麼?

《嗶》還好一點,音樂製作相當認真,但歌詞除錯音得嚇人外,內容還堆砌得聽罷看罷也不明所指。《小明》則唱不悅耳,拍子鬆散,製作簡陋,連音樂這一環也稱不上到位(難道兒歌就可以這麼甩漏?《彼得與狼》也是兒歌啊!)。歌詞上,究竟是硬銷高鐵?撐廣東話運動?廣州旅遊雜誌?還是鼓吹不分青紅皂白的和諧?語焉不詳,隱隱晦晦,到底是魔鬼暗藏於兒歌包裝裡,還是真的旨在胡扯搞笑?

奈何,事實證明大眾只是五行欠笑,遇上百年一遇的笑料時,即使有多無聊或不知所云,還是會如久旱逢甘露般報以喝采和驚人的點激率。這再一次提醒著創作人,這年代只得兩條路:想作品大熱,就千萬不要認真,更不要勞煩別人用腦,最好是盡情搞笑,愈騎呢愈好;想認真做點事的,則必需接受永遠留在小眾的命運,因為只有小眾共鳴,大眾永遠看不見,不管你有多用心。

當然,如果道行高得能將兩路合而為一,把認真訊息隱藏於笑料中,做到「Gag之有物」,則功得圓滿,升上神枱。

相比以下,我還是喜歡夏金城的《逼巴士》,起碼它反映時代,令人笑中有淚。

夏金城《逼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