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文演唱會,各位姨媽姑姐畀我抖抖好唔好?

鄭秀文在演唱會因病失準,除了????台上痛哭還說希望大家可退飛回水。然後一大班姨媽姑姐網絡紅人either 話鄭秀文敬業樂業,or 話鄭秀文不專業,不取消演出。然後又有人拿容祖兒張學友相提話容祖兒當年病都唱得????好好點點點,OMFG。

長話短說,香港仍是個小報tabloid的社會,被報紙掀動完八婆式討論後最後就只會堅持己見,從粉絲角度講點點,代表自己有主見,一篇也見不到有理據或有意思的討論,定係香港娛樂圈真的低智????到呢個程度?紅館一場騷值幾多錢,我不認真計算,只當平均一張飛三百蚊,一萬乘三百就是三百萬。收入外,一場騷要用幾多錢?舞台要錢交通運費特效要錢,化粧dancers燈光音樂人等等至少四五十人的團隊又要洗多少錢?而當中有過十個以上的sponsors 等取消左點樣補數?那些免費飛的又點樣處理?真係話取消就取消,當中的錢加埋各人當期logistics 一取消或一要重開當中有幾多額外工夫手尾跟?取消你估觀眾或傳媒唔會嘈?

再者,Live music 在乎氣氛與現場的感受experience,當然你想歌者都唱得OK 好,但歌者唱得再差狀????態再差其實都係一個獨特experience,幫歌者唱全場大合唱仲唔感動震撼?同埋都要講,這是純音樂演唱?呢個係音樂界的variety show,即係睇Hollywood Blockbuster咁,特效花臣係重點,唱歌只是次要。如果唱歌真係主要的,就唔需要用最多的錢要咁多週邊去搞花臣吧?如果只是歌者獨唱,那自然抱病就取消吧,有什麼好說,如果冇幾百萬at stake 時候。

現在傳媒都對歌手好了,歌手再不如以前風光,傳媒與歌手的關係都和善,不像以前hostile。以前歌手(尤其是非英皇派又或是蘋果不like的)等唱歌失準一定被圍攻大造新聞,現在的報導都是「充滿愛」,鄭秀文「敬業樂業」形象又更加深,算是好彩沒什麼壓力了。

最最最最後,真正有權去嗌回水的是買飛入場的觀眾,若然他們聯手合力投訴,主辦單位最後亦好大機會要跪低回水。觀眾都冇叫回水,鄭秀文的那些台上話也只是她的過場話讓自己覺得良心好過一點,其實有乜好討論?關敬業樂業關那個歌手更專業唱得更好有咩關係呀?

宏觀港外,演出者因病取消演出屬正常事,但通常都是病到出不到聲嚴重的又或是入院才會取消,不然就算是對一般只有樂隊演出的演唱會,取消演出都是last resort,是最麻煩最多手尾最不想做的最後解決方法。我也看過不少歌手抱病演出,確實是不好運,對歌者到聽眾而言都是,但我仍然看得高興——誰人不會病?

(寫在訓不夠的星期日早上,好炆)

由JW說起,香港主流音樂的矛盾一生

這一年香港主流樂壇算是略有生氣,尤其喜見唱片公司認真地「捧星」,為新崛起的歌手開演唱會,穩固他們的歌手形象及地位。當中代表人物一定是離開A Music後,簽上Sunny Idea後立即迅速走紅的JW。

以前JW 常被人覺得是衛蘭翻版,重覆衛蘭的道路,但JW 卻在A Music 醒目地玩兩年後迅速離巢,極速繼續以老土情歌成功贏得市場,《矛盾一生》及《多少年》一夜間令JW 成為熱門歌手, Sunny Idea 亦不怠慢,立即順勢為JW在九展舉行首個售票個唱,似是告訴我們JW 不會是那些現充斥在樂壇渾渾噩噩dum 波盅過十載的那些明星,亦見證新唱片公司Sunny Idea 實有一手。

JW 那些在Youtube 裏頭過幾百萬點撃率的單曲的成功,不是偶然,除了是其唱片公司的宣傳有道外,亦證明平庸沒個性的情歌乃仍是年輕一代最愛的廣東歌模式,而陳詠謙那些尤如重覆那些少女小說的陳腔濫調的主題及淺白乏味的用字,原來好work ,Old news is still so exciting。

但JW 在演唱會前極速推出三首新歌,一下子踢走「煽情K歌」的流行formula,卻照辦煮碗穿上美式流行的外裝,推出三首無論是曲式到旋律走向都完仼與一向港式流行曲的完全不同的單曲,包括《太空人》、《Stupid BOII》及《Run away》,曲風著重電子及Hip Hop,圍曉Trap, EDM等元素。一下子推出三首完全非港式流行曲,在香港流行音樂的世界上可謂極罕有。

有趣的是,這三首單曲明明做得有板有眼均製作認真,都算是OK catchy,但各大主流媒體包括電台等卻懶理歌手JW的人氣,極速把它們打入冷宮,幾個電台均不上榜,只有在903上有兩首上過榜尾,最高十七位。

用「低播放率懲罰歌手不做典型港式radio friendly流行」可算是香港媒體的慣常手段,就是播你那些悶????到喊一式一樣製作更爛更罐頭的典型K 歌,也不要你派那些「太過嘈」,「太過火」、「太不健康」或「太不港式」的流行曲。這個現象在香港媒體上已是慣事,留意開樂壇的樂迷都心知肚明,不過只是近年連較大膽的單曲也較少了,那這個現象也不算是特別明顯。

這讓我在想,究竟香港樂壇到今時今日悶歌鬥悶歌的情況,究竟有幾多是香港媒體責任,有幾多是香港社會文化素養問題?但記得嗎,八九十年代還在改編歐美日流行的時候,不同曲風都可以流行跑出,但點解這十幾年多大家要鬥賣濫情鬥慘來製作出一首又一首過耳即忘的所謂大熱作?是因為香港文化教育及文質素不夠嗎,還是這是「重情」的中國人的文化問題?還是這只是近年極度不健康的媒體製造的不良濫情音樂風氣?

當然,相信不用科學數據我們都不會答到這個「雞先定蛋先」的問題。除了JW,或者因為連大陸主流都開始玩EDM,所以最近香港主流界開始不理好醜將美式EDM 直接套入港樂,例如Dear John的《KOL》,咦,或者都係聽返《矛盾一生》算?

由獨家贊助何韻詩到麥花臣的崛起,淺談香港歌手的演出生存空間

(圖取自何韻詩FB)

對香港樂壇來說,2016 是特別的一年。香港主流因為政治前境而產生的負面情緒淡化起來,大眾開始忘記之前的佔領行動以及香港的政治問題,媒體亦變得娛樂化起來,什麼政治問題亦只變了像一百毛的潮流話題。加上這年是選舉年,好像突然間選舉會是香港人的出路一樣,忽然之間很多東西又好似回到那個????天下太平的香港,就連何韻詩亦終於推出新歌《親愛的黒色》,以無唱片公司合約的情況下DIY 方法開紅館演唱會。

何韻詩高調回歸紅館,以「獨家贊助」形式集資製作及宣傳自己的演唱會,更將將自己演唱會宣傳送到香港標誌性的紅隧(紅隧billboard十分貴,近年不少唱片公司已不願花錢買位宣????傳),算是狠狠的打了香港主流唱片公司一大巴掌,真正出返啖氣。雖然走不出主流論述,但在香港流行歌手的business model 及生存模式上還是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提示︰現在主流歌手還需要唱片公司嗎?香港歌手不可以政治化嗎?香港需要奶中國的鞋去做生意嗎?

當然,不是人人都是何韻詩,現在新晉歌手既沒有在主流媒體裏打滾十多載所儲的粉絲,亦沒有承接著千僖年代最尾水的香港音樂圈的福蔭,何韻詩的DIY 獨立精神也只是一個學習,亦是對她同輩歌手的一個提示及反思。新晉歌手可以做的,是在紅館以外找尋一條生路,就是不靠紅館,就靠小型演出場地繼續唱。

今年新晉歌手開始在較小型的唱片展開售票個唱,像AGA、連詩雅、JW到鄭欣宜,算是充滿好事。新晉歌手填不了紅館,卻填得上較小型的場館,唱片公司開始為新一輩歌手做售票個唱,是好事,既可試市場反應,亦加強歌手的legacy。九十年代到千僖年,主流上的小眾會開伊館,過去十年是九展,今年開始則是旺角麥花臣球場。

麥花臣現在的legacy 與何韻詩亦有淵源,何韻詩稍前申請不到紅館,就是以麥花臣作「alternative」。今年所見,麥花臣確實開始變為新的「伊館」的文化地位,黃耀明開麥花臣,AGA開麥花臣,My Little Airport 亦開麥花臣,方大同與KK Box亦合作在麥花臣搞騷,林二汶之後的演唱會亦開麥花臣。麥花臣的崛起是讓香港的演出機會更加scalable,不一定要儲夠二萬聽眾,三千多人亦可以繼續唱,亦可以profitable。這亦提供了一個新場館給外國歌手到港演出,十月就有Morrissey 演出,正是真正為麥花臣的「indie, alternative」定位打個強心針。

當然,香港音樂業還是需要有更多改進的,但離開大型場館,給歌手更多表演舞台,validate 歌手的存在價值,就是一個新方向——這亦更靠近外國音樂scene的模式,音樂場地通常也只是由幾十到一二千的數量。這同時可改變香港人普遍的「紅館」思維,不一定巨星才有存在價值,養成主流樂迷接受「二線歌手」及小型演出的習慣,這些都是救港必需的。

在古典與流行之間 – 《少女的祈禱 – 陳輝陽 x 女聲合唱 作品音樂會》

自從四年前黃偉文的紅館作品展引起全城話題後,作曲人紛紛模仿其概念,一浪又一浪的回顧展有雷頌德、伍樂城與Eric Kwok等,於是樂迷就樂於走進一次又一次的時光隧道,也順勢重溫自身過去的情感回憶。然而黃偉文是填詞人,於是每首歌的歌詞都逐字在大熒幕下大字標示,好讓樂迷欣賞其創作也是自然不過,但作曲人也照辦煮碗,就讓歌詞喧賓奪主,進一步突出其歷來作品正是口水K歌模式,讓台下台上一同大合唱。而且黃偉文的作品不止於歌詞,還有其時裝配搭,所以舞台效果更理想,也更適合紅館模式,讓後來者全都比下去。

曾經創作過多少首膾炙人口的金曲,曾經打動過多少樂迷的心,都彷彿在一夜間閃現眼前。只是這種集體回憶,不一定只有一種呈現形式吧,陳輝陽就有他自己的方式,讓焦點回歸音樂本身。首先他主理的不是演唱會,而是音樂會。選用曲目與列序事先張揚,都在展示音樂會的規格; 歌曲之間不設拍掌位,更是再一次提醒入場聽眾,這並非流行演唱會,亦非一般的作品回顧展。場地不是坐擁過萬人的紅館,而是小小的大會堂,聽演唱會慣常遲到者,就註定錯過開場,於是在《日與夜》演唱時,驚見群眾才蜂擁而至。

表演者沒有天王天后,只有未曾聽過的女聲合唱; 沒有熱鬧的舞台,牆上只有歌唱者的影子; 沒有華麗的衣服,只有黑色與白色; 沒有豐富的編曲,只有琴聲與人聲; 沒有鋪天蓋地的宣傳,沒有加場再加場,只有一個寧靜晚上的演出。這完全不像流行歌曲的表演,但滿載香港流行樂壇的記憶,而這樣看似單調的編排,才更突顯其創作的旋律; 沒有花巧的視覺刺激與市場宣傳,就更見作者對自己音樂的信心。一首首流行曲是以上下半場的組曲形式,上半場以「快樂的輕盈」為題,下半場以「靈魂的黑暗」作對照,歌曲與歌曲之間的過渡,是以音樂作第一考量,亦在訴說一個故事,一種心情跌宕,一個人的成長階段。

陳輝陽是次表演概念,如他所言是來自其父親。父親對合唱音樂的熱愛,讓他決定要有二十八位女聲一同和唱其作品; 但更重要的啟發,是父親給他留下的磁帶,為他帶來了昔日創作靈感,這亦是為何「古典演繹」於陳輝陽是合身的,因為他的流行曲本就融合古典在內,如陳奕迅《2001太空漫遊》的開首一如同名電影的開頭,是《查拉圖斯拉特如是說序曲》; 楊千嬅《新世紀福音戰士》開首與副歌照搬巴哈的《Air》; 鄭希怡的《舞吧舞吧》開場小提琴彈奏與副歌設計出自聖桑的《The Swan》。要找的例子還有很多,是次選唱的《少女的祈禱》與《火鳥》歌名已表明其參照經典之源。陳輝陽絕對是香港樂壇之中引用古典音樂的表表者,不知這些旋律是否都在他口中所說,他父親收藏的磁帶當中?

儘管這是拋棄流行性的嘗試,陳輝陽始終仍是娛樂圈中人,開場無聊的玩笑設計與場內認真嚴肅的氣氛格格不入; 在昇華的古典合唱演繹下,《怯》的格調還是沒有提高,K房唱歌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最大問題是音響,合唱團通常不會使用無線咪去演出,不過這次既有意讓古典高雅與流行通俗共冶一爐,就有了這嘗試,然而咪高峰太貼近人聲造成滋擾,破壞了音樂會從《天使的禮物》開始,想介紹28位女聲仿似天使獻唱的聲音,《交換溫柔》的清唱本想達到神聖的境界,就因為雜聲而墮回凡間。而眾多金曲的原唱者都是陳奕迅,而翻唱他的歌曲,情感演繹上無法可與其相比,致使開場歌曲失卻原來的感染力。

不過歌曲的編排與鋼琴的彈奏可以將作品昇華,《人來人往》原版並未有過份絕望的悲愴,但是次放在《三千年前》的永別場景之後,就份外痛心,之後再來澎湃激烈的《孤獨探戈》,表現曲中優雅地搏鬥的境界。場刊所說《人來人往》的淚崩預備,與《孤獨探戈》的介紹承諾,只以鋼琴與合唱就能達致原版管弦樂合奏的震撼,在現場是達致有餘,尤其《孤獨探戈》那琴聲跟原來版本可算是百分百的重現。完場前選唱的《失戀太少》不在組曲之列,亦在合唱下有了新的意境,陳輝陽親自指揮,並去一一道謝路上相伴的人,使最後一句的感激更溫暖,就算留下遺憾也是值得的感覺,正就是這次音樂會的總結。

是晚鋼琴部分由黃家正與林希晴負責,黃家正就是2009年張經緯導演《音樂人生》紀錄片的男主角,他的音樂才華在影片中得到充分肯定,但在演奏圈子外的樂迷應要等到這個機會,才會在現場接觸到他琴音的美妙。他與林希晴輪流更替位置,最精彩的除了《孤獨探戈》,就數到《日與夜》,這首歌本來就有一種高貴氣派,流暢而華麗。還有一趟四手聯彈表演,是為電影《華麗上班族》的其中一節配樂 (陳輝陽與羅大佑憑本片奪得第三十五屆金像獎最佳原創音樂),這是一首華爾茲舞曲,可見陳輝陽最精彩的音樂作品,多是圍繞著舞蹈 – 《孤獨探戈》的探戈,《日與夜》其實也像雙人圓舞曲,還有《明日有明天》的法式三拍舞曲。在女孩們合唱和音下的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不再有強烈女性自主的氣勢,卻更有跳脫活力,延續著《飲酒思源》“I will follow” 的溫柔感恩。

至於陳輝陽最愛自己創作的歌曲,是余力機構的《哀悼乳房》,應是全晚最任性最冷門的一個選擇,但這也喚起了某段回憶,就是商業電台那時播放歌曲還不如此「商業」之時,DJ還有優良的自家音樂品味之時,獨立作品也可得到熱播重視之時。現場有多少人聽過《哀悼乳房》或余力機構呢? 又有多少人知道陳輝陽正是余力機構的一員呢? 是情意結使然,余力機構所唱的《哀悼乳房》已成傳奇,他人的演繹無法超越代替。

另一個陳輝陽不為大眾熟悉的企劃是2007年的《十二金釵眾生花》,亦是其創作生涯到目前最後一個高峰,《三千年前》是這張合輯中算最廣為人知的一首,亦是最刺痛人心的一首,李香琴的獨白相當具電影感,跟余力機構的粗糙感相反,《三千年前》不屬於現代,只有歷盡滄桑,在音樂襯托下份外淒美。巧合地今年關淑怡演唱會也選唱了,但黃耀明的旁白就較難投入。今次女聲也太年輕,沒有三千年的負擔重量,只是音樂本身的過渡,及編排在《垃圾》與《暗湧》之後,已積累了墮落深淵的力量,就只為之後《人來人往》的心情低谷所預備。十二金釵亦是十二把不同女聲組成,這次迎來二十八個女孩的合唱組合,也見陳輝陽對音樂表現的個人喜好。

歌曲來講,陳輝陽最愛《哀悼乳房》; 那歌手演繹上,陳輝陽大抵最愛楊千嬅。《少女的祈禱》既作為音樂會的主題,亦是下半段開始心路黑暗歷程的第一首。在場刊中他介紹《少女的祈禱》說道: 「沒有覺得她演繹的任何一個字不夠好。」大概是對一個歌手最好的讚美了。音樂會的高潮最後三首歌都是楊千嬅主唱作品,與上半部開頭連續三首陳奕迅歌曲巧成對應,亦是《孤獨探戈》過後振作的三部曲。接續《孤獨探戈》的肯定要是《火鳥》,探戈獨舞後跳著浴火重生的芭蕾,那段《Firebird》古典旋律的起伏,完美地演繹靈魂起跌不斷後,站起來看新風景的意味。於是下一首是《抬起我的頭來》,「抬起我低過的頭來」。最後一首是《最後的歌》,「最後想講毋忘我」。毋忘陳輝陽帶來的金曲,毋忘自己過去的成長,以琴聲靜下喻意故事休止,但人生還是要繼續。

原文連結

Rundown

上半場 快樂的輕盈 (happy lightness)
天使的禮物
黑夜不再來
Shall We Talk
日與夜
交換溫柔
飲酒思源
明日有明天

哀悼乳房
終身美麗

中場 – 最後的華爾茲 (華麗上班族)

下半場 靈魂的黑暗 (profound darkness)
少女的祈禱
垃圾
暗湧
三千年前
人來人往
孤獨探戈
火鳥
抬起我的頭來
最後的歌

完場曲 – 失戀太少

何哲圖與大婆台,音樂霸權與音樂乞兒

剛讀到樓下轉載附錄的何哲圖訪問,一是慨嘆香港傳媒的廢,這樣一個訪問原來是「饍稿mode」幫他spin 正面形象,為他做一個有型有品味精英傳奇形象,二是何哲圖不是特別衰格,他只是典型的無恥虛偽,先是說那種廢話︰音樂沒分類,只有分好不好,但另一邊廂又要強調自己聽其他類別的音樂,製造自己的品味中產形象。沒什麼大不了,還是香港那個爛到臭的樂壇典型模樣。

這個訪問值得讀,是因為他坦白說出了香港樂壇現在沒文化及音樂工業的人不愛音樂的核心問題,與及這一句「市場有很多歌手賣不過一千張,卻還在出碟,這些歌手應該全部淘汰,換批新血,樂壇才有救。」

這點說出了香港樂壇其中一個問題,就是????樂壇裏有九成的歌手、音樂人的音樂都是質素未到家的音樂,而這些音樂得以被播出,不是因為他們好,而只是因為全部音樂都是如此差劣,與及他們的唱片公司與電台電視台有合作關係。有些歌手在主流樂壇玩了三五七年仍然出歌仍然半紅不黑,唱片不賣歌不紅,仍然能出碟,此奇蹟只會在香港出現。

九十年代香港的唱片業主要players都是外資唱片行,他們還是行外國唱片公司的方針,沒太多噱頭的新歌手如碟不賣,反應一般,通常一碟完,最多出多張。但由九十年尾開始唱片高層換血換方針,整個香港娛樂風氣變得越來越腐敗,不少歌手亦通常只是副職歌手,所以歌手就算碟不賣歌不紅,還是出完又出,因為只要唱片公司與傳媒關係好,小型工作還是接種而來;又或是像環球旗下的歌手,由二千年開始大多是富家子弟出身,出唱片還可能有自己家人津貼,所以不憂做。

主流音樂是建基於是商業社會,是資本主義的產物,所以「精英主義」自然就是主流音樂的宗旨。當然,主流音樂上的「精英主義」也未至於是毒壞,也未至於是你死我亡,如外國不同genre 有不同市場,不少樂隊未做最紅都足以生存,最重要的就只是要音樂要賣夠,演出要賣夠,那要生存也不是難事。由於香港主流音樂沒分類,正令「獨立音樂」十分弔詭,大部份「獨立音樂」都是帶著主流音樂的走紅夢,與主流音樂一樣同一途徑環境生存及宣傳,好聽的就叫「獨立音樂人」,難聽的其實就是「主流音樂失敗者」。獨立音樂明明就是要反對一刀切的統一口味反抗主流音樂的商業運作的,但香港的獨立音樂人又矛盾的搞個「音樂蜂」,真正將音樂變成商品,將音樂交易變為market place,打著由市場及消費者主宰的大旗號,成為音樂乞兒為求在樂迷上搾出最多的金錢支持——係囉,做音樂人就要你地資助,其實有冇諗個做音樂就係搵唔到錢不如正正經經打份工搵錢資助自己的音樂計劃囉。弔詭。

當然,香港「獨立音樂」淪落為音樂乞兒不僅是他們的錯,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基於傳媒的腐敗,音樂的播放基本上與質素不成正比,一切只講求關係,像Paco 捧紅那麼多歌手,當然不只是他的歌手有流行本錢及有夠料音樂人,而是他的人脈夠廣與媒體關係特別好;又或是星夢前的英皇,一樣道理,容祖兒的歌不同渠道日播夜播,媒體日日說好說話,不紅也說不過去——現在的何哲圖也一樣,他有咩叻,未叻在有呢份工及有無綫呢個monopoly 媒體霸權,什麼垃圾歌也可以日播夜播,過百萬人日聽夜聽,總有一千二百會用真金白銀去聽去買。

所以,何哲圖說的話不無道理,精英制度,不賣的主流歌手自然要被淘汰,不過,他只是說漏了一點,就是在香港腐敗、攏斷的音樂環境裏頭,真正的精英制度,能者生存的健康良性競爭環境是不存在亦永遠不會在這個腐敗的香港中出現的。如果香港可以有健康良性競爭的音樂環境,星夢那些悶蛋樣板罐頭反智低能音樂及歌手自然一早被淘汰或根本不會有機會日播夜播畀咁多人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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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何哲圖的訪問,轉載蘋果日報via 自[勁歌金曲喎]啲歌手成晚多謝何哲圖Thanks Herman Ho多謝何哲圖Thanks Herman Ho

這兩年勁歌頒獎禮上出現最多的名字不是林峯,是Herman。欣宜嘉欣許廷鏗胡鴻鈞領獎也多謝他,鏡頭Pan向一位四眼鬈髮男,對,他就是Herman:星煥國際CEO、TVB高層余詠珊丈夫,在四大唱片公司被封殺的年代,電視台音樂節目由他旗下歌手撐起。新一代只知他是唱片公司老闆,在80年代樂迷眼中他是商台名DJ,英倫另類音樂推手,染白髮、造型崩克。今天他替鍾嘉欣炮製大路情歌,「她唱歌好有感情。」變節嗎?他說他浪漫如昨,只是轉換方式,「我個人好沉溺。」

享受沉溺

Herman(何哲圖)的聲音比許廷鏗磁性低沉,80年代樂迷大概都認得。那時商台有個節目叫《搖擺新浪漫》,由他和「三招了」陳家樂主持,此後他成了另類音樂代言人,黃耀明上他家研究《The Last of England》、黃家駒跟他在太子道凱旋餐廳聊音樂。少年Herman是男拔高材生,升中六,學校讓他入精英班、當管弦樂團領袖,他沒興趣,執個HiFi相機電飯煲動身去英國,「我喜歡Rock,覺得香港無嘢聽,決定去英國聽歌。」家人不明白,無所謂,他飛到彼邦才找學校,住遠離倫敦的埠仔,做餐廳打雜,節衣縮食買唱片。周末,千里迢迢坐火車到倫敦聽演出,半夜在醉酒佬小偷和警察包圍下奔回火車站趕尾班車,「試過扭傷膝頭行唔到,叫鬼仔同學抬我上火車,點都要去睇。」打扮前衞,漂白頭髮,穿窄牛。英國寒冬,無錢開飯也要去電話亭打長途給女友,「好似《玻璃之城》黎明,我覺得好動人。」自言個性Indulgent,享受沉溺,「醉生夢死我試過,七八十年代尖沙嘴有班人好嬉皮,着乾濕褸長靴,生活是餵白鴿,不停看歐洲電影、拉丁文學,乜都唔做,我就是那種人。」
年初一播Punk

在英國,Herman念社會學及心理學,學位未完成,家庭經濟出問題,匆匆回來,「我癲咗唔想返香港。」也得找工作,同期拔萃同學念大學入大公司,他去廟街唱片店叩門做Sales,公餘寫樂評,筆名何明仁、搖滾浪人,《年青人周報》、《號外》都登他的文章。「早在讀書時期,英國音樂報《Melody Maker》就找過我寫樂評,說我識的英國音樂比英國人多,但我想,中國人寫英文,點寫得贏英國人?推了沒有做。返香港唔同,用中文講英國音樂知識,我綽綽有餘。」不久被招攬入TVB,做音樂節目資料搜集,專攝位播偏鋒音樂MV,「那時電視台沒有太多架構,比較自由,也會播外語MV,我就播自己喜歡的。有年大年初一,我在明珠台播了隻Punk片,花了很多美金,俾公司鬧。」其時也主持電台節目,以推廣音樂為己任,「音樂可以感動生命,啟發人思考生命意義、探討人為甚麼存在,所以我想把音樂帶給更多人。」因為英文好,80年代中期,他被邀請到跨國唱片公司,打造中文歌手,從此他開始活躍中文流行樂壇,幾間大唱片公司高層他做勻,參與打造葉倩文林憶蓮彭羚,而至今天的欣宜鍾嘉欣。

何哲圖喜歡的三隊樂隊,共通點是硬淨、大膽,好唔「鍾嘉欣」。

好歌就會流行

由最偏鋒到最入屋,他不介意告訴人自己過雙重生活,一至五做流行曲,周末繼續聽他的Rock,有時飛去東京買唱片,「每一隊Band第一至三張碟,通常我都買,頭三隻碟原創性最高,一紅就會有雜念。」他要求音樂純粹,另一邊廂在製造流行歌手,相信銷量,「那不同,做唱片公司要向人交代。」做老闆,他應該有得揀的,如簽電視藝員還是熱血樂隊,「我最看重是質素,說白一點,是夠不夠料做主流,像Beyond那樣的樂隊,很少很少。至於電視藝員,我覺得大家要公平一點,鍾嘉欣的碟賣得不錯,她唱歌有感情,很多人不明白她和林峯的成功,但銷量說明,他們的音樂有動人的地方。林峯我也傾過,很有心的後生仔,未紅時就愛音樂。」 He is fair enough to be fair,林峯不是他公司的。

他眼中,音樂只有好不好聽,沒有大不大路,真正好音樂自然會流行,要相信消費者的耳朵,「問題是,現在唱片業的人不夠愛音樂。聽歌不夠多,就不能判別音樂好壞。」唱片市道低迷,有人賴市場唔識貨,他說是唱片公司沒有認真面對問題,他說以前唱片公司真正愛音樂的人多,放假周圍飛買唱片,造就八十年代樂壇百花齊放,「現在的人只當返工。」唱片業是社會縮影,以前港人奮發向上想畫出彩虹,「現在香港七百萬人都是的士司機,搵餐晏仔就算,對自己無要求,不想如何突破。」受英國教育,他相信精英主義,心中有大膽想法,「市場有很多歌手賣不過一千張,卻還在出碟,這些歌手應該全部淘汰,換批新血,樂壇才有救。」他以前醉生夢死,現在要求歌手生活健康多運動少應酬,「兩件事我最鄙視,一是吸毒,二是偽善,扮晒基督徒掩飾壞心地。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我成日叫歌手要避開,唔好識咁多娛樂圈人。」你年輕時沉溺就可以?「環境不同,現在文化氣息差,不值得人沉溺。」他是沉溺還是清醒,難說。98年他試過退休,一天行過HMV,又決定回到樂壇,「暢銷榜上頭兩名是麥兜,我覺得好慘,唱片業再做不出音樂嗎?所以即刻有衝動入返呢行。我想話俾大家聽,音樂可以幾感人,趁我還有用。最好所有人都不要退休,齊齊貢獻音樂圈。」

我們的英雄:屬於David Bowie的七十年代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介意短十年命,來換我能早出生二十年。

這樣我就可以飛到日本看一次尾崎豐唱到虛脫攤在台上;到美國看一次Lou Reed玩那些Velvet Underground歲月的作品;到紅館看一次張國榮的熱情演唱會。上星期初,David Bowie在推出最後一張專輯後數天,就悄悄離開了世界。於是,我又為這個我願意折壽的名單加上一項:「看一次David Bowie唱歌」。

David Bowie是我認知中,音樂做得最極致的藝術家。從Rock & Roll到他帶領的Glam Rock風潮,到電子,新古典,甚至八十年代的Dance Pop,你說得出來的音樂種類他大概都涉獵過,而且到今年交出新專輯《Blackstar》時,他都仍在實驗著新的音樂類型。這是藝術家的風骨,也是對自己音樂創作的尊重。反觀四周,有多少音樂人未到六十歲便已經急不及待地無限金曲懷舊巡迴,翻唱和消費自己的舊作品?相比之下,Bowie的執著更見難能可貴。

喜歡David Bowie的樂迷,很多都是從他七十年代的那些作品聽起的。因為那十年時光,足以改變往後數十年的流行和搖滾音樂面貌。這一切則要從1972年,他的一個分身Ziggy Stardust講起。

雖然在英國樂壇打滾了好幾年,這個走唱作搖滾路線的小夥子卻只從1969年的「Space Oddity」裡淺嚐過排行榜的成功。在第一任妻子和Angie的鼓勵和影響下,Bowie蓄起長髮和穿上女裝,在舞台和生活裡顛覆各種性別定型。以新形象推出專輯《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和《Hunky Dory》後,輿論和報章果然又逐漸討論起這個「不男不女」的搖滾歌手。其實評論是負面或正面也不重要,反正重要的是他終於得到了當時最渴望的東西:媒體和聽眾的關注。

hunkydory

themanwhosoldtheworld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和《Hunky Dory》專輯封面)

然後,他決定在音樂上也創造另一個身分,Ziggy Stardust。這個來自外星的搖滾巨星,靠著一身奇裝異服及極盡誇張的妝容,打破上個年代The Beatles為搖滾樂設下的框框。同時,這是搖滾史上第一個結合了劇場和音樂的概念作品,也創造了Glam Rock的首個潮流。

坦白說,如此性別模糊的外星人角色即使放諸四十年後的今天仍相當前衛,更不用說對當年保守英國社會的衝擊有多大了。我很記得Bowie在之後的訪問提過,Ziggy的空前成功令他開始分不清虛構與真實,加上成名的壓力使他毒癮越來越深而且漸漸出現幻覺。最後,他選擇在演唱會唱畢一曲「Rock ‘N’ Roll Suicide」,便在舞台上親手了結這號虛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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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Bowie as Ziggy Stardust. Photograph: Ilpo Musto/Rex Features)

角色終結了,影響的卻遠不止於那一代的樂迷。Ziggy Stardust開拓了往後搖滾音樂的可能性,也讓許多在電視前被「Starman」號召的人,踏上創作與搖滾的路。

改變流行音樂歷史的,當然還有七十年代後期的「柏林三部曲」:《Low》,《Heroes》和《Lodger》。脫下Ziggy Stardust的外套後,Bowie在1976年離開五光十色的洛杉磯,移居柏林。在那三年間,他除了成功擺脫毒癮外,還與Brian Eno和製作人Tony Visconti合力製作出這三張實驗性質的專輯。這三部曲的重要性已不在於Bowie的舞台效果或戲劇張力,而在於它們以建構專輯整體氛圍為主軸,並不侷限於搖滾音樂的創作公式,也因此帶領出Art Rock的新音樂型態。

David_Bowie_-_Heroes

(Heroes專輯封面)

而說到柏林時期,便不得不提到其中一張專輯的點題作「Heroes」。以專輯製作人Visconti的婚外情作藍本,歌曲敘述了被柏林圍牆分隔的一雙戀人,即使無法攀過高牆,也要在槍砲下相見和擁吻。在東西德仍被分割的年代,這首歌的意義遠並不限於情愛本身,卻更代表了當時被蘇聯控制的人民和他們爭取自由的信念。

「I, I can remember

Standing, by the wall

And the guns shot above our heads

And we kissed,

as though nothing could fall」

而於歌曲發表後十年的1987年,Bowie在西柏林圍牆旁的音樂節上再唱起這首歌曲。他流著淚完成演唱,同時鼓動了在圍牆另一邊聽著的,成千上萬的東德樂迷。但一如所有極權政府,政權擔心音樂將動搖其統治地位。於是東柏林的警察在音樂節的第三天,大規模拘捕和鎮壓圍牆旁的樂迷。有說David Bowie演唱那一夜,影響和號召了許多東德年輕人,亦間接成就了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的歷史。雖然這段小故事也許只是樂迷們一廂情願的浪漫投射,但他無可置疑地成為了好幾代聽眾的英雄。至少,當中包括我。

去年,我有機會飛到墨爾本看《David Bowie Is…》的回顧展覽。展覽的最後一部分是有環迴的螢幕循環播放他的某幾個現場表演,當中包括這個2002年柏林現場版的「Heroes」。在展覽廳的中央,看著螢幕上的Bowie還有場館內的燈光閃動,我全身都起雞皮,因為整件事都太有型太David Bowie太一期一會了。我不敢說往後幾十年的流行樂壇,還會不會出現如此一個天才。我只是很感激他離開前仍選擇留下了一張道別作給世人,因為實在沒有比這個分量更重的告別了。Thank you Bowie and see you on the other side!

我看叱咤 2015

每年的一月一日都是香港樂壇較矚目的一天,因為有商業電台的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至少在電子傳媒界別直至現在,還是最有公信力、代表性或話題性的一個頒獎禮。商台本來就以大膽作風聞名,敢於提拔後起之秀,古巨基、陳奕迅、楊千嬅等都是由這個電台力捧至天王天后的地位,近年也有方大同、謝安琪與 RubberBand 等,只是愈來愈有向大公司靠攏之勢,開始分豬肉,即根據唱片公司配額分獎,又隨著舊人淡出,新人未有能力或流行度接捧,舊樂迷對於頒獎禮的熱情漸減 (往年每一年我都參與投票我最喜愛歌手獎項,今年竟然忘記了),適逢俞琤退位,2016 續牌在即,一切一切都在造就一個新時代的開始,以下歸納了幾點觀察與所感:

一.

全晚最驚喜,亦是最驚嚇的,當然是坤哥成為大贏家,除大熱的生力軍金獎,還橫掃了歌手們夢寐以求的「我最喜愛」系列,在網上投票壓過陳奕迅、張敬軒與周柏豪得到男歌手獎,又在現場投票力壓全年傳唱度最高的《羅生門》,憑《原來她不夠愛我》奪最後歌曲大獎。對上一次有新人能奪投票獎項,應已是1990年的《相逢何必曾相識》,所以傳奇並非沒有發生過,只是為時已久,大家樂於再締造一個奇蹟而已。

坤哥奪大獎其實是有跡可尋,坊間看到的「TVB奪獎而眼鏡霧化」並非起因,而是將本來已入屋受歡迎的他再推上一層樓。我最喜愛的男歌手投票其實早在TVB頒獎前已完結,若903真的跟從「你敢投,我敢頒」的原則,那坤哥一早在網上已是最高票數。健吾、瓊姐等網上紅人幫忙拉票是一大關鍵,坤哥要多謝他們是必然,但更重要是坤哥懂得怎樣在網上推銷自己的形象,而這就是新時代的趨勢 – 不靠傳統唱片公司與傳媒宣傳,網上平台可打出另一片天。當然,坤哥還有電視台優勢,自參賽《超級巨聲2》後一直保持高度但不過份的曝光,甚至因為他不是TVB最力捧的對象,而令觀眾增加了同情。種種因素造就他突圍而上,第一年有自己的歌就可以備受最高的肯定。

坤哥本身亦有頗佳的人緣,且看歌手與幕後對他都不抗拒,甚至不介意為他推廣可知一二,他固然幸運地代表了一眾默默耕耘未得賞識的音樂人們,上台接受光環,但他自身不怕出醜,予人真誠的印象亦是致勝之道 ╴這一點,他其實有點像從前的楊千嬅,大情大性又笑又哭。楊千嬅在00年首奪叱咤女歌手金獎的哭相,是叱咤一直為人津津樂道的時刻,然而她撃敗一眾當時得令的天后 (王菲、鄭秀文、陳慧琳皆在席上) 絕對惹來大量非議,這些批評亦一直緊隨楊千嬅,如她樣貌不漂亮、唱功不濟、扮喊等,跟今時今日的坤哥一模一樣。不過00年的楊千嬅其實不只得一首金曲《少女的祈禱》,還有優秀的專輯,及之前幾張叫好叫座的概念大碟; 坤哥《原來她不夠愛我》與《陽光點的歌》都算為人熟悉,但只有一張EP,與之前在youtube頻道累積下來的口水歌,在製作好音樂的路上還很遙遠。

楊千嬅現已走過去並成為天后,很可能不再參與叱咤這些樂壇競賽,既有坤哥傳承,就看他有何造化就看他能否維持其謙遜率真的態度,不因幾個獎項就自滿,反面例子就是容祖兒,拎左獎唔知做咩好,一臉囂張,一直至今都未能重返叱咤的我最喜愛。這個獎其實一直都有鋤強扶弱的意味,大台俾我就唔俾,大台唔俾我偏要俾,《年少無知》、《撐起雨傘》都是好例子。

二.

《羅生門》全城大熱,但在主要樂壇頒獎禮暫時都一無所獲,還可說是因為細公司分不到豬肉; 來到叱咤本是吐氣揚眉的時機,卻在專業推介僅得第六位,投票亦輸給《原來他不夠愛我》,就令不少樂迷大跌眼鏡。歸根究底,《羅生門》在年中推出,年尾已滑落不少,還有麥浚龍看似對獎項不稀罕的態度,將游離票轉送給渴望得到認同的坤哥,因為他能明確地傳達給大家一個訊息,他很需要這份肯定,這就是TVB得獎所推的最後一把。

說句實話,無論麥浚龍怎樣以高品味自居,《羅生門》與《原來他不夠愛我》都是典型港式情歌,質素不能說相差很遠,所以《Addendum》奪至尊碟對他應該更有意義,這是專輯企劃概念的勝利,《羅生門》的走紅並不止歌曲本身,實是背後十年的故事,要連同《耿耿於懷》《念念不忘》來聽才有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羅生門》所販賣的是一種情意結,對舊日廣東K歌的懷念,跟《原來他不夠愛我》代表年輕人,就是另一個世代之爭。畢竟麥浚龍都已是舊人,《雌雄同體》首奪十大的激動已是十年前,他再沒有這種激昂的喜悅,就決定了《羅生門》的命運。不過專輯內沒有《耿耿於懷》,卻在台上唱這首歌是有點突兀,較理想的處理應是《耿耿於懷》與《念念不忘》合成一曲演繹,不過聽麥浚龍吃力的現場表演,還不如不聽 – 這又是另一致命傷,麥浚龍從不是實力派,在外界眼中,麥浚龍不懂唱歌,吳業坤也不太懂,為何不選一個年輕的,有潛力進步的人呢? 至少吳業坤還更有誠意在樂迷面前表演呢。這一點其實也是2015年區議會的啟示。

三.

變天的不只得坤哥,Supper Moment 也在這個晚上正式上位。首奪十大、組合金獎與我最喜愛的組合,三個大獎成為大贏家。這個肯定其實遲來了,13年的《無盡》本就應該帶領他們登頂,然而兩年過後,樂隊沒有新突破,沒有推出任何專輯,《幸福之歌》流行度甚至不復《無盡》《小伙子》的高度,對手 C Allstar 推出了一張精彩的本土大碟,加一張有創意與不同單位合作的細碟,一個演唱會,為何形勢會忽然逆轉? 在非官方的播放率統計中,C Allstar 還是第一位,與 Supper Moment 有三十多次的距離,換言之商台是刻意調位讓 Supper Moment 封金,在沒有公司與外界壓力下何以有這樣的調動?

這大概是商台銳意換血的決心使然。陳奕迅與楊千嬅的缺席,代表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既然是晚主題是送舊迎新,就順水推舟為Supper Moment 正名。Supper Moment 亦無愧於其寵愛,《幸福之歌》現場版是全晚的亮點,是 Supper Moment 最精彩的演出之一。可惜的是 C Allstar 沒有唱歌的機會,連十大都被換走了,他們在商台的待遇其實跟 Twins 有點相像,不是樂隊所以總不是最喜歡的愛將,從前的獎項多是因為流行度高,不能不給。C Allstar 永遠是一個後補,如果 RubberBand 那年活躍,C Allstar 就要退位讓賢; 然而 C Allstar 的現場表演或專輯水平都比 Twins 出色得多,他們亦敢於嘗試不同曲風並能駕馭有餘,《生於斯》無容置疑是2015年香港樂壇一張重要的廣東專輯。《逾越生死》這樣接近十大都不得要領,不知這隊組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四.

風光的新世代還有林欣彤的第一首十大,是除橫掃的坤哥之外,另一位巨聲幫。亦有林奕匡,繼去年《高山低谷》勇奪十大,今年再有上台演唱的機會,亦不負眾望地有出色的演出。唱作人金獎是一個好的踏腳石,讓他向樂壇更高位置進發,也可是一個滯留點,就以後在唱作區內徘徊。林奕匡有創作力,有親和力,也有好歌聲,難得 DJ 與樂迷都賞識,希望 Sony 好好栽培,好好推廣他的音樂。Dear Jane 出道十年亦奪組合銅獎,也是得來不易。加盟華納後的 Dear Jane 情歌比例多了,亦吸引了新粉絲去聽他們唱失戀心聲,要討好群眾無可厚非,不過不能忘卻初衷,2015年連續三首《咖啡因眼淚》《遠征》《七百萬種樂與怒》都有點他們昔日的影子,有熱血回歸之感,想繼續上台就要繼續像這一年般取個巧妙的平衡了。

五.

縱使舊人在逐步退位,歌曲三甲其實仍是天王天后包辦。陳奕迅缺席都有至尊歌,就請李克勤與容祖兒放棄奪至尊的念頭吧。來年叱咤是年輕人的天下,還看到這兩位在爭獎,不知他們有何感想,或是希望代表團隊得個肯定吧。楊千嬅從未得過至尊歌,《小城大事》被換走的一次是最接近,現在似乎沒有機會了,不過她也早早放開,在家享天倫樂還更好,去年的金獎可能是最後在樂壇頒獎看到她的身影吧,也算是完美落幕。繼2004年的金牌,2015年的英皇誕生了男女金獎的得主 – 張敬軒與容祖兒。剛好陳奕迅淡出,周柏豪去年封王要衛冕又未夠認受性,坤哥奪我最喜愛而沒有雙料問題,張敬軒今年的金獎其實來得相當僥倖,他的歌沒有去年《青春常駐》的矚目,派台出碟沒有2009年的勤力,幸好有人氣又有實力,沒有人會懷疑他不實至名歸的。容祖兒已有第十個女金獎座了,無需多說,含金量有多少,大家都心中有數。

六.

幕後人大獎宣佈時,圍繞的話題是網絡23條。再多的質疑都不及創作人台上一句話,黃偉文說出「政府可以告我自己改我自己既歌」,現場與聽電台的人都收到了,意思清晰明確,比不知所云、繁複難解的懶人包更有力,更一針見血。我們要保護自己的創作自由,就要多發聲,多關心,不能不了了之任由惡法通過,不能一句事不關己就置身事外。政治離我們的生活很近,當法律不能保障自身權利或人命財產時,當人身安全都開始受威脅時,一切就已太遲。

2016年1月1日見證港樂的改朝換代,且看新的一年,香港的樂壇及社會會否有新的衝撃與希望。

原文連結

2015年度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 完全得獎名單

專業推介.叱咤十大
至尊歌: 無條件 – 陳奕迅
第二位: 世界真細小 – 容祖兒, 李克勤
第三位: 最好的債 – 楊千嬅
第四位: 找對的人 – 張敬軒
第五位: 所有下雨天 – 薛凱琪
第六位: 羅生門 – 麥浚龍, 謝安琪
第七位: 挾持 – RubberBand
第八位: 黃昏點唱機 – 容祖兒 (Feat. 林海峰)
第九位: 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 – 林欣彤
第十位: 幸福之歌 – Supper Moment

叱咤樂壇生力軍
金獎: 吳業坤
銀獎: Jude
銅獎: 黃淑蔓

叱咤樂壇唱作人
金獎: 林奕匡
銀獎: 王菀之
銅獎: 周柏豪

叱咤樂壇男歌手
金獎: 張敬軒
銀獎: 陳奕迅
銅獎: 周柏豪

叱咤樂壇女歌手
金獎: 容祖兒
銀獎: 王菀之
銅獎: 謝安琪

叱咤樂壇組合
金獎: Supper Moment
銀獎: C Allstar
銅獎: Dear Jane

幕後大獎
叱咤樂壇作曲人大獎: 伍樂城
叱咤樂壇填詞人大獎: 黃偉文
叱咤樂壇編曲人大獎: 馮翰銘
叱咤樂壇監製大獎: 舒文

叱咤樂壇至尊唱片大獎: Addendum – 麥浚龍
叱咤樂壇我最喜愛的男歌手: 吳業坤
叱咤樂壇我最喜愛的女歌手: 謝安琪
叱咤樂壇我最喜愛的組合: Supper Moment
叱咤樂壇我最喜愛的歌曲大獎: 原來她不夠愛我 – 吳業坤

生於亂世,有種責任叫自我感覺良好

正所謂今日的我打倒昨日的我,何韻詩自從佔領後便多次表示自己受政治打壓,更多次透露自己四次入紙紅館亦不獲批準,更因此而乾脆在麥花臣開個唱,高調表示:

二手披露Macpherson Woods Seating Plan~! 正所謂,開唔到紅館四面台,又如何!

原本整個 沒簽約、「獨立歌手」的名號是很響亮,亦深受樂迷歡迎的︰一個政治取態鮮明的歌手不怕強權,不怕被打壓,不介意到「麥花臣」或「伊館」又或是「Hidden Agenda」表演,證明只要有歌就是舞台,舞台沒分大小的道理。但怎知一下子來個反高潮,到今日在麥花臣最後一場何韻詩則表示她終於成功申請紅館個唱,哇,那些政治打壓呢?那些不只紅館才是舞台,音樂不分主流獨立的價值觀呢?一年幾以來的narrative build up,一下子卻變成毫無說服力,就好似睇Star Wars 咁,睇到最後先發現原來沒有dark side,一切只是Jedi想像出來的,哇,對於一眾睇慣傳統故事的觀眾來說,真係好掃興。

也不用我說,何韻詩至佔領以來已成一個很divisive 的人物。作為一個歌手藝人明星,我當然明白當然她絕對喜歡萬千寵愛在一生的注意,亦明白「自戀」是幾乎是理所當然。何韻詩高姿態地以「政治」,以「受政治打壓」,以「獨立歌手」的身份及公眾形象來打動樂迷,本來都沒有大問題,原本都只係「搵食o者」來吸納樂迷支持,我亦同時明白她確實是因政治言論而令收入銳減的事實。但點知何韻詩選擇的是用自己的名字、品牌來做生招牌,以「自己」與「香港」、「良心」以及「香港獨立音樂」通通扣上直接關係,這就變成這不只是那些「菇迷」或何韻詩的事,而是變成大家的事,惹來本身對她音樂沒興趣的樂迷反感就難以避免。

這不只是何韻詩,亦是當代所有人的通病︰自視過高,做什麼都好像是為全世界而做的。不看我「獨立音樂」音樂會嗎?就是不支持獨立音樂。不聽我「獨立音樂」嗎?就是不支持獨立音樂。其實,又有什麼關係?

何韻詩的「生於亂世有種責任」正正刻劃了這個時代的不少人的態度,是的,只要高叫口號,民主自然會戰勝歸來,自我感覺良好就會有未來。這種不設實際的文藝感性心態,其實藏在心底或文字上仍可以是美麗有意思,但當化身成一句又一句的口號,人生motto ,則變得是自我麻醉,自我感覺良好的軟弱之詞,甚至變成是宗教式的迷信,不要問,只要信,我們都會走進光明的,係,到最尾可能真係開到紅館個唱的。

當然,我都喜見何韻詩樂於支持不少獨立音樂單位,但這正正是何韻詩現在的????問題所在,她留戀的是梅艷年代那種芳帶協徒弟的聲名,是仍然停留在舊時娛樂圈用個人聲名來幫助後輩發展的做法,這不只是不貼近時代,更其實說到底這是自我宣傳的行為吧?要推動獨立音樂,歌手可做的事確是有限的,因為歌手畢竟都只是為自己的聲明而唱。不過,若然歌手肯丟棄歌手身份,變身為一個唱片公司或是經紀公司,以個人身份及network 去幫助後輩,那就才是真正在支持獨立音樂了。畢竟,不是每個獨立歌手都喜歡何韻詩的音樂,亦未必有興趣與何韻詩合作,說到尾一個歌手能「關照」多少獨立單位?

寫這篇文不是想攻撃或批評何韻詩,反而更希望她可以越走越遠,或可真正能開設音樂品牌來推動獨立音樂。我真正想說的是,人生於世,誠實面對時代前,更應誠實面對自己,究竟你真正想做什麼,背後想達到的是什麼?聽何韻詩的歌upload 上social network,就代表你是站在道德高地嗎?站在佔領上,拍一張自拍照貼上面書,就代表你是無悔時代嗎?還是,說穿了,還是自我感覺良好,才是你的責任?

讀讀「生於亂世有種責任」的出處,由黃偉文填詞的《艷光四射》,主題其實不過是說一個巨星誕生,是將流行歌手的ego 及重要性無限膨脹的歌詞題材。其實,我們可以在這個亂世,少一點自戀,少一點自我感覺良好,誠實一點,少一點虛偽嗎?你想要民主想要美好香港,還是只需要繼續聽你的何韻詩就足夠?

Hong Kong Pop Is Dead

(原文短版刊登在二零一五年十月十八日明報副刊星期日生活

將那些被保佑的DJ吊起來 Hang the blessed DJ
因為他們常播的音樂Because the music that they constantly play
說的都與我的生命無關It say nothing to me about my life

這是The Smiths 其中一首單曲Panic的歌詞,說出了很多所謂social misfits的情懷。說The Smiths 是英國最重要的樂隊,與你爭論的人相信也只能舉出The Beatles來跟你爭辯——因為The Smiths 可說是Indie獨立音樂,又或是更仔細說是結他主導的獨立音樂的始祖,九十年代打後的大部份獨立樂隊都受The Smiths 影響深遠。在衣著、歌曲主題、設計美學甚至意識形態上,都是獨立音樂的精髄所在。當代香港獨立音樂最重要單位My Little Airport 當然亦是其中一受影響單位。

香港社會講求磨掉稜角,不要出眾不要扮與眾不同,成為「祖與占」——但事實上確實不是每一個人都一樣,喜好品味意識形態,其實有無限的可能,香港就是有一種迫你「同類」,接近令人窒息的保守意識形態,聽一樣歌,睇一樣戲,著一樣衫。外國社會一樣有主流,然而次文化counterculture等通常亦並排發展,抗衡主流文化的洪流。所以在外國不是亦不願做「祖兒占」的總能在不同次文化或counterculture裹找到共鳴及自我身份肯定,正如獨立音樂就提供不一樣的意識形態,不是那些刻意造情的情歌,又或是講來講去都一樣的愛情或人生道理,正如以上提到的 The Smiths,就是獨立音樂反建制,不信奉主流價值的獨立音樂的先鋒及終極代表。

香港樂壇已死

討論了七八年,我敢寫香港音樂是名存實亡了,沒方向,沒新聲音,能夠勉強走紅的還是那些一式一樣的情歌格式,這不是主流音樂的死亡,我不知什麼才是了。這次要展述的樂壇死亡的原因是主流音樂欠缺獨立音樂的養份。這次執筆長篇大論,是想以獨立音樂與主流音樂的關係來解釋香港音樂死亡的原因,並加以筆者卑微的個人音樂經歴,為樂壇的討論提供一個新觀點。

作為一個八十年代香港土生土長的音樂迷,我不是沒有為香港廣東音樂感興奮過。我的音樂青春期有幸始於九十年代尾二千年頭,正正是香港音樂創意上的活躍期。那時候打開電台,你可以仍聽到八九十年代活躍的歌手的新作,張國榮、張學友、王菲、黃耀明甚至難頂一點的黎明;同一時間你可以聽到古巨基、盧巧音、陳奕迅、楊千嬅等的新聲音;甚至是獨立的 AMK、Huh!?、阿龍大及往後的有耳非文或The Pancakes。當然,你打開的不能是任何一個電台,是推動獨立音樂的商業二台903。

香港音樂成也903敗也903

說起香港音樂,903是不能忽略的。商業二台在九十年代更新其定位及形象,標榜為年輕人電台,改名為「叱咤903」,推動原創華語音樂,打破香港改編音樂的情況,進展為原創音樂作主導。903 叫自己做年輕人電台,口味上及眼界亦確實年輕獨到,與無綫及港台等都有不一樣的取向。無拿過無綫最受歡迎獎項如林憶蓮 、倫永亮及方大同,都在903奪得過男女歌手寶座;而在無綫稱覇的劉德華更是從沒有拿過903的男歌手金獎,可見903的次文化定位,有逆行文化Counterculture的企圖。

903的90 年代全盛期幫了不少獨立樂隊推廣,扶助過不少新晉歌手,推廣過不少小眾音樂,是不少好音樂的溫床,是大紅歌手成名前的試金石,是流行音樂的探熱針。他們不同時期充滿個性的口號及宣傳,如鼓勵DIY自家創作等亦教育了年輕聽眾。陳奕迅華星時期能冒起,全靠903;楊千嬅的傳奇音樂事業,亦多得903;或是獨立單位如The Pancakes、林一峰和at17能獲得強大的聽眾層,亦不得不多謝903,903以一個權威機構給予了這些新晉歌手一定的權力肯定。

不過,香港樂壇可說是成也903敗也903,二千年中期開始903開始忘記了「年輕人」定位,被「商業」完全取替,推廣的歌手或歌曲與其他電台開始大同小異,不是陳奕迅就是容祖兒,大台播呢首佢地又播呢首,逆主流文化的定位崩壞,標誌著香港唯一肯推廣年輕次文化、教育聽眾的電台亦失守,令新晉音樂人及獨立音樂人的上遊平台都喪失掉。

香港獨立音樂缺乏環境、有心人及資源

音樂的發展講乎很多元素,環境及周邊配套是新音樂能成功發展的必備元素。以英國為例,主流電台像BBC Radio 1播放的歌曲都是主流悶蛋歌曲,不過,它們卻出了個John Peel,可說是非主流音樂教父,在傳統大台推廣獨立音樂及非主流音樂,邀請新晉樂手現場表演,音樂教育了無數聽眾,令無數年輕人聽到更多非主流音樂。同時他們又有Tony Wilson,傳奇傳媒人,創辦Factory Records,推動Manchester曼撤斯特的音樂文化發展,將Factory 視為文化投資而不理經濟回報。他們又有Geoff Travis,創辦獨立音樂唱片行及廠牌Rough Trade,與主流唱片行抗????⋯⋯

香港不是沒有有心人嘗試推動獨立音樂發展,在九十年代尾就是二千年頭香港的音樂豐盛期,就有黃耀明在1999年成立人山人海這音樂廠牌,在主流樂壇活躍並影響了當時的音樂風格發展,彭羚、楊千嬅以及簽約東亞後的何韻詩都是由人山人海的陣容及內涵發展出來;AMK主音關勁松在903當DJ之餘,亦在2004年成立維港唱片,一系列結他及shoegaze樂隊活躍一時,My Little Airport就是當中的成果;又或是由媒體人BFSH成立的廠牌、唱片行89268都在獨立音樂界帶來了一陣春風,旗下的假音人在獨立音樂圈亦締造了短暫的legacy。可惜的是近十年的香港就是沒有已成名的傳媒人敢於或願意帶頭做不一樣的音樂,再沒有新動力帶動音樂發展。

近十年獨立音樂成果,就僅有在獨立經理人公司Ban Ban Music處理下,音樂監製周博賢主導下的謝安琪在2005年以半獨立女歌手身份跑出。謝安琪取得商業成功,迅速在零六年簽上新藝寶,同時保持以周博賢作音樂軍師作音樂,僅用主流音樂人擔當單曲及少數作品,成功在零八年推出音樂代表作【Binary】,成為在容祖兒、何韻詩後成功走上一線的女歌手;周博賢不謹成為熱門監製,其民謠pop rock及草根社會題材亦成為樂壇新潮流。

獨立音樂是推動主流音樂發展的動力,簡略分析八十到千禧年代音樂發展

獨立音樂與主流音樂是不能分割,相生相益。獨立音樂的發展往往推動主流樂壇,而獨立音樂單位正正是主流唱片公司的挖角對象,成為日後成功的主流歌手。香港主流流行音樂死水一潭,正正就是因為沒有獨立音樂的小流泵入新鮮水源;香港主流音樂人只有商人沒有像英國一些一心為音樂發展的人,業內人士思維守舊不進取,正正就是令潭水越變越瀆的原因。

八十年代香港樂壇的成功是來自一班年輕、西化的音樂人從不同流行音樂取經而創造出來的音樂成就,是可與世界流行音樂接軌的各式音樂。中式小調民謠、簡單直接而精緻的日式流行、歐美的新浪潮、或是像林子祥的世界、藝術流行甚至是流行搖滾及日後的R&B,你都可以在八十年代的音樂地形裏頭找到。

到九十年代初的流行音樂是香港唱片業營運的成熟期,不只張黎劉郭四人的定位名確立體,當時歌手的定位及聲音亦相對地分明,商業成功。九十年代音樂當然不能不提王菲,王菲的傳奇及成功不只是她的優美聲線及獨特唱功,而是王菲向歐美搖滾、獨立及另類音樂取經,在音樂內容、音樂個性甚至歌手性格都展現不妥協、與世不容的態度,令「王菲」這兩個名不僅定立了華語新聲音,更是一種音樂態度。

九十年代尾到千禧年代香港音樂創意蓬勃期

九十年代尾隨著香港主權交移,整個香港創意工業亦經歴了一次大震盪,不只八十年代的幕前人減產外,不少以前活躍的媒體人亦移民淡出,包括音樂工業,這亦造就了一班新音樂人冒起。九十年代尾可說是新音樂人嶄露頭角的時刻,亦是香港另類、獨立音樂正式與主流音樂正式合流的時候,不只主流新音樂名字像伍樂城、王雙駿及雷頌德崛起參與新歌手的音樂外,大部份新晉歌手都有獨立音樂人參與製作。

獨立樂隊Black & Blue出身的盧巧音與由浮世繪的梁翹柏成合作夥伴、古巨基有Black Box的林健華及張佳添、莫文蔚亦在1996年因音樂監製郭啟華及一眾獨立音樂人的合作而在音樂上成形——以及,當時的華星唱片,幾乎是以獨立音樂廠牌精神與美學運行的唱片公司。

面對著所有已成名的歌手如鄭秀文及梅艷芳等離開或淡出,華星由Evi Yang帶領的A&R部門則背城借一,積極採用獨立音樂界的單位,旗下歌手如何超儀、楊千嬅與陳奕迅,就是用獨立音樂式包裝及製作,製作出不一樣的流行歌手。楊千嬅的音樂事業成功正是香港樂壇的一個變數︰她在華星的音樂絕大部份音樂都由獨立音樂人及新晉音樂人打造,不只人山人海、AMK的四方果及關勁松或Slow Tech Ridden,還有Eric Kwok 及改變香港音樂環境的陳輝陽。楊千嬅的Play It Loud Kiss Me Soft 仍然是香港樂壇其中一張最具實驗性而取得商業成功的大碟。Evi Yang 的奇妙A&R風格不停留於華星年代,她往後轉到EMI後主理的Shine及薛凱琪亦充滿個性,在香港樂壇留下印記。

全球化音樂流通底下,香港音樂人忠於自我,尋找獨特聲音

在資訊開放全球化的世界,除了歐美流行,J Pop或 K Pop外,還有近年樂壇發展得更好的台灣,樂迷選擇眾多,基本上本地音樂的重要性已被淡化;香港樂壇亦注定像全世界大多數地方的本地樂壇一樣,給國際流行佔據了大多位置,商業成功再不是必然事。港音樂工業不能再獲大利已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香港音樂要生存,除了要保留香港音樂的獨特音色及個性外,或者更重要的是能夠放下迂腐的運作模式,不再迷戀於市場或公式化的流行旋律或主題。若然一些經過計算的音樂都不能取得商業成功的,那就證明這些商業音樂是失敗,沒有存在價值的——這就是現在香港主流樂壇的可悲情況。

香港樂壇現在面對的問題,首先是獨立音樂不健康,令主流音樂沒有任何衝撃及新方向。主流樂壇而言,音樂流水作業,每個歌手都是倒模餅印;唱片公司的人迂腐沒視野,除欠缺音樂知識及自省能力外,更沒有方向沒想法;更甚的是沒有已成名的行內人敢擔當大旗,打破樂壇彊局。獨立音樂而言,雖然這兩三年已見大量有潛質的獨立單位冒起,但大前題是沒有健康環境成長;同時獨立音樂人亦嫌不夠個性,與主流樂壇的意識形態及音樂品味相差無幾,同時亦不思進取,未能用音樂觸及大眾,製造能夠傳唱的流行大作,攻入主流。

個性是音樂或任何藝術的重要元素,香港樂壇無論是主流又或是獨立音樂,個性總是被克制及不鼓勵,令到大多數音樂單位都是以世界仔女圓滑懂事的作風處世,都是迎向所謂「大紅大紫」的紅館意識形態進發,正正是香港樂壇變得悶蛋的原因。觀及世界流行,英美的流行音樂仍能有不錯成績,仍能有歌手走出,還不是有賴歌手的個性,英國的Adele、Paloma Faith或Sam Smith,美國的Lady Gaga、Nicki Minaj或Taylor Swift,全都不再僅是唱歌了得的「歌手」,而是真實、敢言、代表著自己或某一種社群聲音的流行歌手。再者,主流樂壇一直都有固步自封,悶蛋的趨勢,全因錢作怪,視音樂為商業從來就不是一件健康事,就算外國樂壇其實一直都是靠獨立音樂人來推動主流樂壇發展。

香港樂壇已死,但不代表沒有重生的空間。痛定思痛,香港音樂人若然敢忠於自我,誠實製造音樂,有改變創新的音樂思維,香港音樂還是有機會再次蓬勃,建立獨一無二的HK Pop聲音——至少這是我的希望。

(文章是筆者看罷BBC Four 最新音樂記錄片Music For Misfits: The Story of Indie而撰寫)

冷漠時代下,李拾壹的【小人物語】

李拾壹

小人物語

廠牌:有聲奶昔︱ 評分: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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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有「宅男歌手」盧廣仲,香港現在也有一位,無論於形象上或歌路上都貼近「宅」的路線,他的名字叫做李拾壹。可是,相比起盧廣仲的「宅」,李拾壹的創作,又多了一種類似「毒L」的本色,在高登、網媒、100毛等「養分」滋潤之下,「毒L」已經不像傳統宅男一樣——「薯頭薯腦」,而是多了一些,能令人會心微笑的機智在內。

對外較為封閉的「毒L」(不善於交際),其內心世界卻可以是很天馬行空的,《小人物語》的第一首《我至叻啊我至醒》,既有著「毒L」的「無厘頭」特質,又有著他們的無聊性;然後第二首《小李》,再次強調「無聊係我絕技」,它的Pop Punk基底風格,體現出「毒L」的「重口味」,跟傳統宅男會用「小清新」的音樂,來勾勒自己的形象不同;而一向給人比較「清新」feel的林一峰,這次寫出的歌詞驟眼看並不夠「毒L」,但或許又暗藏著玄機(詳情請再聽一下尹光的《少理阿爸》),不過即使可以這樣理解,《小李》的詞仍是欠缺驚喜、不夠「啜核」,跟毛記電視《勁曲金曲》的上榜歌曲相比,完全是被比了下去。

有達叔飾演「左膠」的《十個放火的少年》,繼承了《十個救火的少年》之曲風,以懶洋洋的類似Reggae之節奏、歡快的氣氛,去作為一種音樂的諷刺手法,並結合陳心遙出色的詞作,反諷了「和理非非」的妥協,或好比唱K、開Party般的「膠化」抗爭方式。跟著有關最近熱門話題人物的《波多野結衣》,則是對於宅男的寫照,當然歌詞中的「此刻只可單手去擁有」,又是很「毒L」的寫法(如果你還不明白為何是「單手」,證明你很純很天真);整首《波多野結衣》的最大亮點,是在如春夢一樣的編曲、氣氛鋪陳之下,忽然來了一個Hard disk大爆炸,這一炸,令人從美夢中驚醒,且有承上啟下的意味,叫大家做好跟殘酷現實抗爭的準備。

李拾壹的《小人物語》,從「弱弱智智」或懶理世事(可能是表面上)的《我至叻啊我至醒》、《小李》開跑,至《下剋上》的時候,已經不能再忍受眼前的圍困,「毒L」/宅男都要上街了!歌曲「硬起來」的音樂,帶著不悔向前衝的行動力,而陳樂基和李拾壹的唱腔接近,亦俱抗爭路上會有「千千萬萬個我」的隱含意思(可能我過分解讀了)。接下的《Something I Want You to Know》,繼續滾動著這股熱血,那俱速度、能量與激情的演奏(尤其是最後火力十足的部分),為此專輯帶來了如同看到猛男般的高潮和亢奮!

音樂有收有放的《小人物語》,倒數第二曲是溫柔的《難查字》,這首「認真起來」的作品,結合中文繁體簡體的差異,不僅寫出了情歌較為新鮮的一個角度,也「順道」諷刺了簡體文化和暗批著「退讓」、「退避」的心態(「少一筆,舊事就此少一筆」)。於這個冷漠的社會或時代中,「愛」已經一筆一劃慢慢缺失,童真或抗爭的勇氣亦都如是,李拾壹的《小人物語》至起碼提醒我們還有這些東西存在,並試圖以微弱如一根火柴點起的小人物火光,去喚起那一片森林燃燒般的醒覺。

【講真港音】讓想法自由飛,無謂再搵黃偉文或假手於人

這週我很落力地聽中文歌,忽然覺得這是個久違了的中文歌熱鬧期。聽陳珊妮及林宥嘉《如同悲傷被下載了兩次》,不見一陣的陳珊妮,雖然依然是那種電子流行,加入林宥嘉也變不出太多新意思,還是開心的。其他的,薛凱琪is officially dead,基本上不用再聽不用再留意;陳詠謙自作自唱《寫妳太難》又係果類一式一樣打印式主打歌,雖寫自己的戀愛敗事,依舊陳腔濫調,原本想話佢唱好過填,而家不知他填得較好還是唱得較好;周華欣《小聰明》又是那些唱作人的「簡單歌曲」,聽得過半首歌算是厲害;KOLOR《東西南北》又係那類心路歴程作品,唔⋯⋯

好啦,然後,有到有幾首歌音樂上都係較對板的,點知一聽歌詞就是一個反高潮。周國賢這次推出新歌《我們都不是無辜的》,當年火爆過、有趣過一陣子的周國賢又係變返果類世界仔的平易近人音樂,呢首情歌上盛,似劉浩龍果款,I Love You 的煽情更係韓國情歌級數⋯都唔緊要。一見填詞黃偉文,又來聰明把戲,將情人分手一方面戲劇化,將對方悪魔化的情況寫出來⋯⋯係囉,分手係兩個人的責任,呀媽原來係女人,唔講真係唔知。

呀媽係女人真係好難明的,Rubberband 新歌《挾持》其實都係一首質感好好的情歌,但點知今次搵黃偉文填,原來係幫緊「沉默的大多數」去講出原來佢地心目中的天使只係被挾持咋。哇,我唔出聲支持反政府其實都係因為被荷包所挾持咋。這類衰過左膠式的情懐,難聽過粗口。

C AllStar《紅館夢》再來New Wave、synth pop 影響的快歌,整首作品在製作上各方面都是比起以往更上盛更成熟,向Jerald 偷師的transition 亦好smooth 好好。點知一睇黃偉文填詞的歌詞我就即刻反白眼。呢類紅館主題曲,呢類自我鞭策的主題呢十幾廿年每一個歌手都總有一兩首,喂,真係仲唔夠?「紅館夢 紅館夢 擴張 / 明星夢 明星夢 在漲」,真係老土到令人打冷震;唱紅館又唱紅隧,然後轉個頭又話「仍能毋忘初衷唱」,喂,呢類天真浪漫童話的情懷呃細路都仲得o既,但C AllStar的聽眾由2009年開始聽起都至少中六到大學吧,仲以為仲信呢一套?

可惜,C AllStar的形象及發展旅程來計,其實可以賣更加edgy 更加獨立的態度的,但拍埋上一代的黃偉文,又要發紅館夢但又要話自己唔自在唱乜都一樣,其實又係依然屈服於一貫的「紅館主流意識形態」,又係歸邊於以前歌手那一套,走不出新色彩。

最後,想不到最有希望的新唱作人李拾壹《小李》一樣樣,《小李》想搞笑搞鬼,竟然搵林一峰填詞,基本上又不啜核又不準確,《少年圍揼的煩惱》自己填不是更好笑更生鬼嗎?如果想爆笑,不如搵高登巴打填吧,應該比現在《小李》的效果好百倍了。

其實識字的識寫字的有想法的,點解仍然要沉迷在香港不健康的舊音樂工業的模式,係都要搵那些「大師級」詞人?有手有腳,你都唔會要人抬要人搬啦,仲搵黃偉文填,敬老定係要搶媒體關注呀?尤其係新一代沒有走舊一套明星模式的單位,如要立新,就必要破舊,很簡單的。

唉,sorry ,不過咁啦,最後都係聽返陳珊妮同雞蛋蒸肉餅好過啦,雞蛋蒸肉餅《榴蓮乜乜乜》新碟首張作品來個大提升,這作品應是這數年來最出色的一首香港主打歌,math rock加上一點Public Service Broadcasting ,忽然顯出了一隊流行大band 的風範;歌詞這次簡單直接,直接回應政治現況,流麗動聽,雞蛋蒸肉餅新碟要留意咯。